余正雄叹息着，仿佛又苍老了许多。
他早就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稳如泰山，沧桑的面容有些疲惫，目光倒是依然十分清醒冷静。
正因为冷静，他才说得十分笃定，似乎非明天走不可。
助理闻言错愕道：“明天？时间太短了，黑市里的生意许多还没找到代理人……”
“顾不上那些了！丹药的渠道可都全部切断了？这个才是最重要的，不处理干净难免有后患！”余正雄面色凝重。
助理闻言犹豫再三，终究忍不住道：“会长，现在又没人跟咱们为难，何必这样呢？这哪是短尾求生，简直就是要脱去几层皮啊！”
“不光我不理解，咱们那么人，现在都很茫然……”
“糊涂！”余正雄突然恼火，“你们跟了我那么多年，在大事上什么时候见我做错过决定？没有对危险的足够嗅觉，我怎么能白手起家到拥有如今的一切？”
助理张张嘴，发现还真没办法反驳，可仍旧忍不住问道：“属下愚昧，求您明示！我也好给大家个定心丸……”
余正雄叹息，神色更加复杂了。
半晌，他才悠悠解释道：“孟家的事，你也看到了，有何感想？”
助理想了想，“以武巡司的名头和那位巡察使身份，最后……大概只能是放走了那个陆麟吧？据说他们之间有婚约，多半是真的。”
余正雄瞥他一眼，却苦笑道：“如果不是姜巡察使放走的陆麟呢？”
“不是她放走？怎么可能……”助理摇头，跟着惊愕道：“总不能，是那姜巡察使败了吧？”
余正雄叹息点头，“山顶别墅里的厨师偷偷传出来消息，那位姜巡察使应该是受伤了，而且伤势不轻，给了药膳的方子配合疗伤……”
“什么？那位巡察使受伤了？被姓陆的打伤的？这怎么可能！”助理大惊失色，“那巡察使，可是武巡司的十二武将之一，而且据说是宗师高手啊！”
“不重要，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是针对陆麟去的，结果却根本拦不住反倒受伤了！”
余正雄深吸口气道：“试问以后整个东海，谁还能拦得住那位陆少？现在你应该明白，孟家为什么会交出药厂了吧？因为，根本惹不起啊！”
助理被震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勉强缓过神来。
“可是会长，就算是这样，该跑的是孟家啊！那位陆总对黑市没兴趣，还委托您跟武道会求药了……咱们何必跑呢？”
他是真不明白，毕竟他们已经跟陆麟冲突过了，按理说以后应该能和平共处才对。
余正雄瞥了眼助理，想到对方跟着自己这么多年，也算是好好培养出来的。
以前觉得他年纪轻轻很有前途很厉害，现在看来，差得远啊！
说句不好听的，跟那位差不多年纪的陆总比起来，简直狗屁都不是……
懒得教训对方，余正雄正色道：“看事情要目光长远，否则早晚会踩空踏错，万劫不复！”
“实际上，武道会已经回了消息，送药的人也已经在路上了……”
“啊？这不是好事吗？”助理更疑惑了，“您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姓陆的，他应该感激您才对吧？”
“愚蠢！”余正雄实在忍不住了，呵斥道：“你当武道会是药贩子吗？难道真只是来送药的吗？”
“他们分明是对黑市的变故不满，来找咱们清算来了！就算到时候念咱们有苦劳的份上绕过咱们，武巡司会放过咱们吗？”
“那姜冷霜栽在了陆麟手里，必然会把怒火转移到查案上面，席卷所有跟紫气丹相关的人和事！”
“原本这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可她如今当然恨不得毁了整个东海，怎么可能再饶恕咱们？毕竟，咱们现在可帮着那陆麟做事呢！”
助理听懵了，彻底懵了！
呆滞了好半晌，他才大概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原来咱们不光要躲武道会，也是要躲武巡司……”
余正雄气恼道：“你还是不懂！东海要彻底变天了明白吗？”
“那陆麟太过高调了，金一鸣的仇还没报呢，现在武道会又来了人，再加上武巡司……呵，没人能无视他陆大少！”
“而咱们，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再加上紫气丹的事，任何一方都可以找由头踩咱们一脚！甚至金一鸣，都有可能把金攀那些人被杀的怒火，转到咱们头上来！”
“毕竟，咱们掌握着紫气丹秘密渠道这件事，根本瞒不了多久……所以，渠道可都切断了吗？”
能说的已经都说明白了，余正雄不想再废话，直接询问进度。
助理听得心惊肉跳，闻言点点头又摇头。
见余正雄要发火，他才赶忙说道：“别的都强行切断了，唯独……二爷那边！您也知道，二爷一直消耗着紫气丹，自行重炼之后服用……”
余正雄眼皮跳了跳，有些恼火，“不是早就让他停下吗？他还在服用那些重炼的紫气丹，是活够了吗？”
助理苦涩道：“二爷的脾气您也知道，谁也拦不住……眼下借着他闭关，我们倒是试着切断对他的供应，还去抹除痕迹了，可却被二爷发现了！”
余正雄眉头大皱，刚要说话，房门却突然被踹开了。
门口站着一道不修边幅的老者身影，面容呈现奇异的紫色，目光却是泛红。
他周身气机更是怪异，散发着一股狰狞如野兽般的恐怖气息，刚一出现，就吓得周围的人纷纷躲远。
余正雄起身叹口气道：“正枭，你何时出关的？可冲击成功了？”
“你在骗我！”余正枭咆哮，暴躁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博古架，更加狰狞道：“余正雄！我给你当了这么多年影子和打手，帮你干尽了脏活，一切荣华富贵名利都是你的，我不抢！”
“到最后，你竟然连我唯一喜欢的那点小玩意也要给我断掉？就因为你刚才说的那一大堆狗屁道理？”
余正雄见状干脆让人都退出去，拄着拐杖冷着脸道：“既然你都听见了，那就应该明白，我这是在趋吉避凶，在躲避覆灭之灾！”
“狗屁！”余正枭怒骂着，又打砸了手边的名贵桌椅。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怕因为那姓陆的惹祸上身吗？武盟商会的废物没解决他，老子这就去废了他，让东海重归太平！”
说着话，余正枭杀气腾腾，转身便要去找陆麟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