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难受。
那措走在后面不自觉的扭动了一下身体。
昨日买下了两身男装之后，两人就再没有四处闲逛，因为商量好第二天一早就要出城，所以就老老实实的回到客栈休息。等到那措记起询问卫青为什么要买两身男装的时候已经是这日早晨的事了。
“咱们毕竟是两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在外行走多有不便，你看街上哪有跟咱们同龄的女儿家在闲逛，换上男装梳好发髻，不仅出门方便，等会儿出了城去打猎的时候也不拖沓。”张爷爷为两人置办的都是粗布裙子，他虽穷苦，可舍不得亏待了两个小丫头，便多花了些铜板从老妇人那里收来的旧衣，裙摆比较大，对两个整日行路的人来说确实不太方便。
“那这个又是干什么的。”那措提起衣服旁边的那块白布，这是昨日临走时从那店家手里要来的。
“裹胸的。”卫青接过那措手中的棉布，在她胸口上比划了一下，“待会儿就这么缠上，不然穿着男装你这儿还这么显眼。”
那措毕竟还小，脸皮薄，被卫青这一比划羞红了脸。
她比卫青大了两年，因为自幼打猎身体强健，所以发育的也比较好，女孩子该有的曲线也开始慢慢显露，若是不想办法遮掩一下，到时候会很麻烦。反倒是卫青，完全不用顾虑这个问题，她本就年纪小，经历又凄惨，身虚体弱营养也跟不上，发育迟缓，所以哪怕不刻意去遮掩，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两人各自换好了衣服，又刻意将腰间带子系的松垮了些，遮住了身体的曲线，卫青又动手将两人的眉毛修粗，乍看之下倒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就是难受。
那措跟着卫青刚出门的时候，胸口上缠的布条让她有些喘不过气，走了一会儿适应之后倒是好些了，可还是不太舒服。
“委屈你了，再坚持一下吧。”卫青知道她很难受，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嗯，习惯就好了，我现在感觉已经舒服多了。”
城门刚开，只有早起来到城中摆摊谋生的外面村庄的村民来来往往的穿梭于城内城外，三三两两略显冷情。
春寒料峭，雪停这许久，城中的积雪早已清理干净，天气亦开始回温，早上的太阳也渐渐有了温度，道边的柳树已经开始冒出嫩黄色的芽叶。
城外树林中的野兽也开始四处奔走寻找食物，现在正是它们冬眠初醒，一年中最饥饿也最凶残的时候，这种情况其实并不是最适合出门打猎的天气。
卫青看着城外的方向，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但是转念一想，那措经验老道，又有阿黄助阵，应该问题不大。
“阿青，你在想什么？”那措感觉到了卫青有些紧张的情绪，安慰似的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没什么，咱们走吧，早去早回。”
“嗯，早去早回。”那措露出一副大大的笑脸，她本就青春洋溢，如今这样一笑更是让人眼前一亮，仿佛在这笑容之下没有什么事不能解决。
“啊……”两人还没走到城门呢，突然从城外冲进来一名浑身伤痕的男人，他大叫着扑到守城士兵的脚边，颤抖着身子躲到他们身后，怎么拉都拉不走。
“大胆刁民，还不滚开！”被他缠住的那名士兵怎么也踢不开这男人，刷的一声拔出佩刀就架在了那人脖子上。
见到官爷生气拔刀，周围来往的居民们都吓得跪在原地，颤颤巍巍不敢多动。
“官大爷饶……饶命啊。”那人被吓的话都说不利索，“有，有虎……老虎啊……就，就在城外林子里，正吃野猪呢，被我撞见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回来的啊……”说完那人也不抖了，不知是失血太多还是受到惊吓太多，竟就那么晕倒在官兵的刀下。
他晕了不要紧，倒吓得周围人疯了一般的往城内跑，“老虎啊！……快跑！”
跑还不算，生怕城中人不知道，还边跑边喊。被眼前一连串的变故惊了一下，就连抽刀的那名士兵也险些将手中的刀给扔了跟别人一起跑。
“哎呀。”其中一人太过慌张，跑向城内的时候还撞了那措一下，险些将她撞倒。
卫青眼疾手快的将她扶起，“你没事吧。”
“没事，”那措扁了扁嘴巴，“真是的，跑什么啊，有老虎怎么了，这么多人呢，不可能连个老虎都打不过吧。”
“你以为呢？这可不是在纳罗，这些人也不是你的那些族人，他们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哪里敢与猛虎正面对抗。”
“哈哈，手无缚鸡之力，阿青你真逗，是说他们连鸡都抓不到吗……”那措笑弯了眼，眸子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那他们不敢，咱们上吧。”
看着那措兴冲冲的模样，卫青无奈扶额，“不行，真当那是闹着玩的啊，等会儿出去咱们绕过那片林子，避开那只猛虎。”
“啊……”
“啊什么啊，不许去，很危险，有阿黄帮忙也不行。”卫青亲昵的弹了弹那措的脑门，然后拉着她就要往城外走去。
“好吧，那我不去就是……怎么现在开始敲我脑袋了呢，还怪疼的。”
那措嘴里悄悄的嘟哝着，声音不大却依旧清晰的传到了卫青的耳中，她的身形几不可查的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原状。
对啊，现在怎么跟她这么亲密了，不知不觉的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哎，两个小伙子，你们没听那人说吗，城外有猛虎，快别出城了，多危险。”一个往城内奔逃的大娘见到她们两人还在往城外走，就忍不住提醒了一下。
“没事的大娘，我们不怕。”那措则是回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哎哟，现在的小公子们，真的是……”劝过一句对方还不听，大娘也没再管，一边继续“逃命”，一边摇着头嘴里嘟囔。
“好了，咱们也走吧，记住，不许再对那只猛虎有想法，老老实实的找些小动物就好。”卫青将那措的视线拉回来。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咱们快走吧，我都闲了一年没有去打猎了，骨头都痒了。”
“你呀……”
于是在所有人被那只未曾谋面的猛虎吓得往城内蹿去的时候，卫青两人就逆着人流，在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依然坚持守在城门的那几名士兵的衬托下，顶着周围人惊异的目光，一脸淡定的踏出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