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曾亲眼见过。”未曾躲避那双凌厉到能看穿他灵魂的眼神，直直地回望：“属下的仇敌实力之可怖，若无修罗之力，属下绝无半分胜机。属下不惧修罗诅咒，也不害怕修罗鬼道，属下只想得到……能为属下的父亲，复仇的力量。为此……属下一定能成功走过修罗鬼道，带回修罗之力！修罗之力……属下志在必得。”
话毕，他垂下了头。感受到那双凌厉的目光从锐利到逐渐颓然，最终，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彻底空洞。
“即使承受永世折磨，即使面对九死一生的危险，你也一定要获得那份力量来复仇？”
“是，属下一定要复仇，为此，属下亦是心甘情愿。”
“若我不允呢？”
“……”沉默半晌，“尊使若是不允，属下只好去求教王。属下知道教中规矩，若是连续完成高难度刺杀，积累了足够功绩，就有了进入修罗鬼道的资格。……此前，属下拒绝了教王每一次的封赏，为的就是能够得到进入修罗鬼道的资格。属下相信，教王，会首肯属下的请求。”
修冥虽然碍于胁迫放弃了给他穿小鞋，但这并不代表修冥不记仇。
进入修罗鬼道基本等同于判死刑，修冥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你就这么想死？”东方九容突然俯下身，捏起了他的下巴，强迫他直视着自己。
一把打掉了她的手，冷冷的回视：“尊使错了，属下不想死，属下正是因为想活，才会选择进入修罗鬼道。——如果得不到足够的力量，属下根本无法在教外光明正大的存活！永远只能像一个过街老鼠，藏在阴暗的角落！”
冷笑着看着她的脸色瞬间惨白，甚至都有些站不稳，退后了几步。
“还请尊使……首肯。”额头伏在地上，冰凉的触感袭来，声音低沉，蕴含着势在必得的决绝。
沉默，长长久久的沉默。
“……准备一下，明天，我会去告诉修冥。”疲惫的不能再疲惫的声音，她站了起来，转过身，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颓废的气息，再次仰望月光。“你……回去吧。”
“属下告退。”没有一丝留恋，他磕了个头后，决然离开，只留下一个孤绝的背影。
……
圣殿。
端坐玉座的教王高高在上俯视着跪着的少年，脸上一派高深莫测。
殿中只有教王一人，尊使……并不在场。
“你之所求，月冥已经告诉本王。……你可知，教中规矩，进入修罗鬼道，需要立下赫赫功劳，方才有这个资格？”
“属下明白。属下自请连续完成数次高难刺杀，正是为了获得进入修罗鬼道的资格。”恭谨低头，言语中却毫无退让之意。
“呵呵，若是单论功绩……虽不如本王和月冥当初进入修罗鬼道之时，但也勉强达到进入修罗鬼道的资格。”摸了摸下巴，修冥突然露出了一抹奇特的笑意，“不过……修罗鬼道艰险绝伦，十死无生，虽说要背负足够多的血债才能进入，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只不过是因为——若没有取过足够多的性命、在无数次弑杀中磨练出坚忍不拔的心志，只要对夺人性命尚有畏惧，在修罗鬼道一重接一重的幻境中，就会被毫不留情的逼疯……不是谁都能经受过修罗之力的考验……以你现在的实力，若是进入修罗鬼道，极有可能会死在里面哦？还有……修罗之力，可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东西。本王有爱才惜才之心，劝你还是考虑清楚。”
“属下明白，属下并不畏死，还请教王成全。”
虽然跪在地上，身影却傲然挺立，话语中是熟悉的坚定和决绝，修冥恍惚了片刻，面前这个身影倒是让他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当年，他也曾跪在教王面前，请求进入修罗鬼道，获取能让他复仇的修罗之力！
可惜，他的大仇还没来得及报，先被他用修罗之力杀掉的，却正是前代教王！
“想要让本王让你进入修罗鬼道，本王可以答应你。——不过，本王有一个条件。”修冥忽然愉悦的笑了起来，他已经不再是跪在下面的下位者，而是掌控他人命运的上位者！
走过鲜血铺就之路获得的权力和地位，就像醉人的美酒，令人沉迷。
“告诉本王，你宁愿死也要获得的修罗之力，是为了找谁复仇？”
不容拒绝的威严，少年霍然抬起了头，眼里闪过火焰，又猛地垂落：“教王，这是教中进入修罗鬼道的规矩？”
已是犯上的逾矩，修冥却不恼，“不。这是本王的规矩，本王很好奇，你不到百岁就已然得了踏入八重天的机缘，这等惊世骇俗的天赋前无古人，即使是本王也不由嫉妒。想必最多不过百年，你就能踏入九重天之境。甚至，如果能一直修炼下去，走上三界巅峰也并非难事。只需要一直蛰伏，总有一天你能复仇。究竟是什么样的仇人，才会让你如此急迫，不惜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也要获得修罗之力才能复仇？有这样实力的仇家，想必在三界绝非籍籍无名之辈，本王对你的来处没有兴趣，本王只想知道——你的仇人到底是谁？”
阶下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修冥快要失去了耐心。
“教王一定要知道？”
“本王不喜欢多说废话。”
再次沉默许久，最终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四个字，“魔皇，明昭。”
听到这四个字，修冥异样的目光在他身上不住打转，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魔皇明昭，小子，你知道那是什么人吗？”奇异的发问，看似在问他，却仿佛在拷问自己。
“魔界帝皇，明族之主，九重天九阶，半神之境，站在三界巅峰的顶尖存在。”冷冷回视着修冥锐利的目光，“活了五千多年、拥有光与影两种能力和神剑日月同辉的魔皇明昭，自明族始祖明同辉之后的明族第一人，仅仅凭他自己就能睥睨三界，更别说他背后站着的整个皇域。”
修冥眼里兴味盎然，不住地上下打量他，“看来你很清楚报仇的难度……即使拥有修罗之力，想要战胜明昭，也是天方夜谭。”
“就算是天方夜谭，不试试怎么知道？”带着少年特有的自信，意气飞扬，即使面对无法战胜的强大对手，也毫无畏惧。
定定看着他半晌，修冥再次大笑起来，“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本王算是明白月冥为何对你青眼有加，果真不愧是月冥看中的人！好！本王允许你进入修罗鬼道！本王倒想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真能找魔皇明昭复仇！”
“多谢教王。属下必定铭感五内，牢记教王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