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嫌弃地把他踢远了些，“你叫什么名字？”
“……”
“什么？”
他再次快速地念了一遍名字，模模糊糊地叫人听不清楚。
“夫君，给他一拳。”
秦君遥道：“好。”
满脸疤一边往后躲一边道：“王德正，我叫王德正。”
我不解，“这名字有何难以启齿的。”
秦君遥道：“这名字不难启齿，不过一个沙匪叫这个名字就有些……嗯。”
我诡异地领悟到了秦君遥未说完的话，这就好比一个姑娘叫狗蛋，总是会给人一些炸裂之感。
王德正装死地把脑袋埋在沙里，就连蜥蜴从他头上爬过他也没有动弹分毫。
“哎，王德正。”我道，“给你个活命的机会，你要不要？”
王德正立马抬起头，“什么？”
“你去过夜兰吗？”
王德正道：“那鬼地方谁去过啊，再说了，谁敢踏进三十九丘啊。”
我微微一笑，看得他毛骨悚然。
“你你你想做什么？”王德正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以前没去过不要紧，很快你就会去过了。”
秦君遥语气有些不妙，“嫊嫊想带着他们？”
“是啊。”我挽住秦君遥的胳膊，直言道，“留着他们只会继续作恶，杀了吧又可惜，这里面还有个孩子呢。”
秦君遥拧起眉，显然十分不愿意。
“夫君，带着嘛，带着嘛。”我努力地撒娇，尽可能忘记自己是个百岁老人。
秦君遥一向纵容我，这次也不例外，虽然心下不爽，不过也是勉强同意了。
“考虑得怎么样啊王德正，要不要跟着我去夜兰呀。”
我收了他二人身上的金线，温柔地说道，“如果拒绝的话，我就杀掉你们哦。”
抹额少年怒道：“我老家唱戏的王二娘都没你会变脸。”
我收起笑容，看向沙子里倒插的剑鞘。
他吓得立马捂紧屁股，“你休想再打我了！”
我现在没工夫理这熊孩子，伸出手指比了个三，“我只给你们三个数的时间考虑。”
“三。”
秦君遥一脚踹翻王德正。
他速度快得我都没反应过来，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王德正已经捂着肚子吐出一口血。
“哎哟，疼死我了，不是说好三个数吗？”王德正敢怒不敢言，畏畏缩缩地控诉秦君遥。
秦君遥道：“这不是已经数到三了吗？”
王德正：“……”
好有道理，的确是三，我竟然无法反驳。
白衣服的瘦高个此时也醒了过来，他和胖子赶紧上前扶起王德正，“大哥……”
秦君遥这一脚踹得远，去了三五丈。
胖子压低声音道：“大哥，咱们宁死不屈！那可是三十九丘，进去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白衣服瘦高个也小声道：“这二人功夫不低，咱们不是对手，还需从长计议。”
王德正道：“咱们先假意同意，等晚上他们都睡着了之后，再……”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面无表情地对秦君遥道：“密谋得这么大声，是怕我们听不到吗？”
秦君遥道：“那到了晚上若是他们动手，我可以杀了他们吗？”
我有些犹豫，“先不杀吧，留着帮咱们喂骆驼。”
秦君遥道：“我也能喂！”
我道：“咱们十几头骆驼呢，多辛苦啊，送上门来的劳力没道理不使唤。”
秦君遥板着脸。
我倾下伞面，挡住了旁人的视线，亲了他一口。
秦君遥搂着我的腰，“亲脸不行。”
“那亲哪里——唔。”
片刻后，我扬起伞面，看他们三人还在窃窃私语，“看样子是不愿意了，夫君，动手。”
“别——”王德正大喊，“小的愿意追随姑奶奶，愿意追随姑奶奶。”
我的目光又扫了一遍其他几人，他们见王德正已经臣服，自然也不敢多说，“我们也愿意。”
“那胖子呢？”我问。
胖子觉得耻辱不已，还是白衣服的瘦高个扯了扯他的衣服，他才不情不愿地开口：“愿意。”
我看这个胖子是多有同情的，都做沙匪了，还没件合身的衣服，那肚子上的肥肉都从褂子下溢出来了。
“夫君，给他们正下骨。”我找出白无色送来的那一箱蛊虫，挑了能让宿主听话的蛊虫准备喂给这十人。
白无色已死，我不确定他送来的贺礼究竟是他生前备下的，还是霜月白备下的。
分明我走时见他筋骨硬朗，再活十年也不成问题，竟说死就死了。
就连死讯都要瞒着我，若不是他的授意，霜月白怎会帮着隐瞒。
在花宫那一面真就成了永远。
我望着这一箱蛊虫，看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合上了盖子。
沙舟外，这十人乖乖站好，抹额少年因为屁股痛，整张脸都十分狰狞。
当然也有可能是丢了面子。
小小年纪就敢为非作歹，回头得好好问问，说不定又是什么身世凄苦的小可怜，一时走了歪路。
将蛊虫喂给他们吃下后，我道：“放心，这些虫子不会要你们的命。”我想了想，补充道，“暂时不会。”
王德正刚想吞咽的动作生生止住了，秦君遥一掌拍到他的肩膀上，“咕咚”一声，全咽了下去。
“呕。”王德正扣着喉咙想要吐出来。
我道：“放心，已经吐不出来了。”
我询问了这十人各自的名字，觉得太多了懒得挨个记，便用他们的排行。
我将他们安排去驾沙舟，独留那个抹额少年在我们的沙舟里。
期间王德正想耍些小心思带我们走别的路，一换方向我立马便发现了。
我摇着铃铛让他们在沙子里扭曲爬行了半个时辰，累得这群人面色惨白才停下。
“王德正，再跟我耍花招，我就让那个胖子当着你所有的弟兄面前揍你屁股。”
王德正刚好瞥见沙舟里跪坐的抹额少年，知道我确实像做得出此事的人，赶紧道：“不敢了不敢了。”
驼队重新出发，我回到沙舟，就看到墨骨扇在他手上一下一下地瞧着案几。
原本属于我们两人的沙舟突然多出一个多余的人，一向温和的秦公子难得沉下脸。
“嫊嫊，当真不可以把他踹到后头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