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才根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饶金泉的“真准”，恰在此时右手手腕一翻，爆喝：“打！”然后，右手食指直接将扳机扣死。 对面的日军，因为二连的静悄悄,已经察觉到了不妥而加快了冲锋的速度。带队的军曹猛地将指挥刀朝前一压，喊：“突撃、突进すれば胜利だ（突击！突进去就是胜利）!”喊着，他感觉到不对，抬头望，正对上赵才根冰冷的眼神。“野郎（混蛋）！”他骂道，下一瞬，眼睛里有枪火炸开，他只觉得胸腹部被什么连续击中，还没感觉到疼痛，就仆倒在了地上。 距离太近了。 二连的兵在赵才根喊出“打”之前,已经有十余人倒了下去。因为他们的死，一些二连的兵，小腿肚子已经在打抖，攥枪的手也已经汗湿。 怕？ 怕。怕，之前还睡得死猪一样？ 睡个锤子，没看到老子的眼睫毛一直在晃荡啊？！ 装样子？ 装样子怎么了？赵光头的命令你敢不听？ 怕是对的。 因为怕，所以把枪握得更紧；所以知道，如果不能击毙对面的鬼子，那死的就会是自己。 “あと10メートル（只剩十米了）！”有哇啦哇啦的声音响起，冲得最靠前的一队鬼子，眉眼忽然飞扬起来,已经有十余人倒了下去。因为他们的死，一些二连的兵，小腿肚子已经在打抖，攥枪的手也已经汗湿。 怕？ 怕。怕，之前还睡得死猪一样？ 睡个锤子，没看到老子的眼睫毛一直在晃荡啊？！ 装样子？ 装样子怎么了？赵光头的命令你敢不听？ 怕是对的。 因为怕，所以把枪握得更紧；所以知道，如果不能击毙对面的鬼子，那死的就会是自己。 “あと10メートル（只剩十米了）！”有哇啦哇啦的声音响起，冲得最靠前的一队鬼子，眉眼忽然飞扬起来,似乎一个跨步，就能跳进战壕里。 真的吗？当一只沙袋忽然被顶开,一只黑洞洞的枪管支出来，发出喊声的鬼子心凉了半截，真的跳了起来。 他是想要越过沙袋，直接跳进战壕里吧？可惜，他的两条腿太短了。“哒哒哒……”枪管里拉出来一条米把长的火舌，火舌抖动着，他低头看，就看到自己的两条小短腿好像突然变成了漏壶一样，喷溅出了红色的血水——“私の足（我的脚）！”他嘶声喊，努力挺动双臂，想要将手上的三八大盖指过去，结果却加速了重心的失去，一头栽了下去…… 二连一共配备了两挺马克沁，两挺马克沁的位置，都是赵才根精心选择的。一挺位于中间位置，一挺靠近他的了望位。 他这么布置，有私心的。 “手榴弹！”他喊，然后跳下弹药箱,将毛瑟造朝武装带上一插，一个斜里冲刺，冲到旁边的马克沁战位，一把将主射手刘森明拉开，嘴上喊道：“我来！”双手一伸，就把握把给握住了。 “轰！轰……”爆炸声持续响起，二连对面，日军冲锋的阵列登时好像被豁齿顽童啃过的烧饼一样，东缺一块西缺一块，少了好多块。 “打！”“杀啊！”喊杀声、枪声、爆炸声中，一个大块头战士忽然端着枪跳上了战壕，迎着对面的两个鬼子兵就冲了过去。两个鬼子兵一个少了左边耳朵，双手紧握三八大盖；还有一个左手垂在腰间，右手正握着一枚手榴弹。握着手榴弹的把手榴弹往嘴边一送，就要用牙齿扯开保险销，少了耳朵的一脚踹过去，将他踹倒在地，喊：“私がやります（我来）！”端着枪刺，嘴里发出一声吼叫，迎向大块头战士。 大块头战士身后，跟着跳上来三个战士，其中一个喊：“班长，我来了！”话才出口，额头位置忽然出现一个红点，一声清脆的“咄”声中，人仰面就倒。“于乔根，给老.子滚回来！”赵才根的吼声炸响，随之而来的，是一条横扫过来的弹线。 少了耳朵的鬼子身上忽然多了几个血洞，他剧烈地颤抖着，一边颤抖一边向赵才根转过去，最终，他只看到一团橘黄色的火焰，人就瘫了下去;他的身边，左手垂着的鬼子猛地一甩头，然后，右手举了起来。 恰在此时，赵才根操控的弹线扫中了他的身体，“噗噗噗……”清脆的子弹嵌肉声中，他右手握着的手榴弹跌落下去，磕在他的右腿上，“轰”的一声炸开了。 这个鬼子才开始甩头，于乔根就把自己朝左手边丢了出去。 于乔根的反应是真快，可惜，跟着他冲上来的另外两个战士却没有他这样的身手。一个战士已经想退回去了，但是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他的身子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然后又僵滞了大概半秒钟，随即慢慢地趴倒在了地上。 有人说，战场上，子弹不长眼睛。这绝对是错误的。恰恰相反，子弹其实是有眼睛的，它们的眼睛，来自操控他们的射手。所以，任何一个处置不当，都可能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下。 另外一个战士右肩被弹片射中，他当时疼得脸上变了形。下一刻，当他看到战友倒地，背上还渗出了殷红,他扑过去，喊：“虎子！”然后，用颤抖的双手将他翻了过来。 战壕里又冲出来三人，一个拖住受伤的战士就走，另外两个一人抱头,一人抬脚，抬起虎子猫腰就往战壕里跑。 “虎子！”于乔根爬起来，嘶喊。喊着，冲向那个额头中弹的兵。 他才把额头中弹的兵抱起来，斜前方抬着虎子双脚的兵一个趔趄，跪倒在了地上…… “小猪！”于乔根喊。 小猪没理他。小猪有听见他的喊声，但是，已经无力做出回应了。小猪就那么跪在那里，背上，一朵殷红慢慢散开，直至将他的整个后背染红。 枪声停了，袅袅硝烟中，赵才根虎着脸走到于乔根面前。 于乔根根本不敢看他，垂首站在那里，虎目蓄泪，左脚碾着地面。 赵才根右手一抬，一个巴掌呼了过去。 “啪！”异常清脆而响亮的一声响，于乔根的左边脸颊立刻红肿起来，左边嘴角，鲜血溢出。于乔根挨了打，他的脑袋倒是挺了起来，看着正前方，那副神态，好像很享受的样子。 犯.贱？挑衅？都不是。这个时候,对于于乔根来说，挨揍与其说是吃疼受虐，不如说是一种开解，能让他的心里好受一些。 赵才根的右手又举了起来，可是,看清楚于乔根的表情，他反而落不下去了。 赵才根之所以生气发怒，不是因为死人。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武.器装备比人家差，训练也比不上人家，那就只能用命填。他不能接受的是不必要的牺牲。他瞪着于乔根，厉声道：“你是班长！你的任何行为，对于你手下的兄弟，都有示范作用！示范作用懂不懂？不懂？给老.子回去抄写一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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