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比之前剧烈百倍的疼痛，迄今为止，莱茵所经历过的，最痛苦、最难熬的疼痛。
仿佛罗莎不仅咬在了他的小腿上，更咬在了他的灵魂之上。
他浑身赤裸，罗莎也是如此。
在这里，一切的手段和谋划都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最原始、最基本的法则——吃与被吃。
莱茵的小腿被罗莎尖锐的牙齿撕裂，空缺之处正向外流出汩汩鲜血。
“啊～～～～”
“美味，终于、终于吃到了……”
如果说莱茵是案板上的鱼肉、屠宰场中待宰的羔羊，那么罗莎就是破旧不堪的刀具、遍体鳞伤的屠夫。
她的状态也很不好，比之前更加严重的伤势几乎快要了罗莎的命。
来到这里后，【迷梦舞台】关于所有主演的特权与加成全部消失，剩下的只有最真实、最饥饿的罗莎本身。
噬肉饮血、敲骨吸髓……莱茵和其他观众对罗莎所做的一切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不再有任何的缓冲剂与保护伞。
大量的鲜血正从罗莎的口中流出，身体正在因疼痛和饥饿而颤抖。可以说，罗莎现在还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她终于如愿以偿，咬下了第一口。
撕咬、咀嚼、吞噬……她正在重复莱茵之前做的一切，不过，她甘愿如此。
“好吃……好吃……”
罗莎的眼睛彻底被猩红取代，血盆大口中的尖牙利齿像是刀锋一般，割裂莱茵的躯体。
很快，一只小腿就消失了，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不过对于罗莎而言，这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咳咳……咳……”
鲜血被她咳了出来，一些内脏的碎片在其中显得格外显眼。
她的双手再次伸出，抓住了莱茵另一条腿，啃食了起来。
……………………
莱茵第一次如此痛恨这种类似于灵体的状态，因为他不能昏迷、不能死亡，甚至连流泪都做不到。
他能做的只有安静的躺在餐桌之上，承受无法言说的痛苦。
不过，疼痛只是简单的开幕式，真正的痛苦要远远比肉体和灵体上的疼痛猛烈的多。
莱茵的灵性正在被啃食，字面意义上的。
他的灵性在罗莎的撕咬和吞噬之中变得不完整，这种感觉很奇怪，既不是灵性被消耗了，也不是灵性上限的降低。
这是单纯的，纯粹的消逝，灵性本身正在一点一点的从莱茵身上离开。
如果硬要比喻，这更像是将人的眼球挖出，而不是将他的眼睛遮住，或者刺伤。
像是器官的消失，莱茵觉得自己正在逐步失去拥有灵性的权利，这比一般的削弱和伤害要可怕太多。
如果说衰老和疾病是让人一点点的见证自己的衰败，逐渐失去自己本来拥有的一切，那莱茵现在经历的就像是后天致残。
残暴的、不遗余力的、无法避免的将属于他的剥离，如此霸道，却让人无法反抗。
莱茵正在失去他的升变者身份，就像是得见阳光的盲人再次陷入黑暗一般，不仅有身体上的痛苦，更夹杂着心灵和精神上的绝望与无力。
而对莱茵而言，灵性消逝不亚于恢复光明的盲人再次陷入黑暗，毕竟他前世就在逐渐冰冻当中了却残生。
偏偏，莱茵没有任何能力阻止，只能被动的忍受。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
灵性上的虚弱在给予莱茵无法想象的痛苦同时，又为他带来了绝对清醒的思维。
这使他在品鉴疼痛的同时，可以思考【迷梦舞台】当中发生的一切。
之前，那种类似灵体的状态确实像是在梦境之中。
所有的伤害都降低了，无论是灵性上的，还是血肉上的，甚至连疼痛感和饥饿感都减弱了不少。
所以莱茵猜测，普通人的终点就在那里。这也是普通人被卷入后不会受到太多伤害的原因。
而现在，这张沾满血污、杯盘狼藉的猎场，才是真正的“饕餮餐桌”。
虽然他们依旧不是以纯粹的灵体形式存在，可是那种疼痛和灵体上货真价实受到的伤害让莱茵不得不承认，这里比之前如童话般的场景更加贴近现实。
…………
罗莎还在吃着，她布满尖牙的嘴啃食着莱茵的肉体，那种鲜血喷溅、肉质饱满、灵性升腾的感觉让她沉醉。
她与莱茵一丝不挂的躺在这张由血腥铸造的餐桌上，吃与被吃，已然注定。
她的眼中此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温柔，也丢掉了愤怒，甚至连饥饿都在渐渐消沉，取而代之的是……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