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看了眼周围，低声道：“听说原本要嫁给殿帅的女子跑了。”
“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吗？听老爷说他要迎娶那女子亲手做的嫁衣，以此来代替新娘子，前些日子我还看陆家二夫人为了此事愁眉苦眼，怎么又突然取消了？”
华清月双手一颤，不动声色又继续选花色，可眸底惧意早已经充盈满眶。
原想着这么久都没动静，他已经放弃寻找自己了，没想到他竟然还要和自己成亲，人不在，还要和她绣的衣服举行仪式。
等回过神来，又听见妇人继续说：
“谁知道呢，不过那女子也忒不知好歹了，能入这样的人家，旁人求都求不来，她竟然还想着逃离。”
丫鬟也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谁说不是呢，听说那女子身份也不高。”
妇人抿了抿嘴，低声道，“想不到陆家殿帅，平时不苟言笑，倒还是个痴情之人，若是等我家姑娘进门，姑爷能有它十分之一的情谊，我也就放心了。”
她们的声音很轻，可还是被华清月悉数听了进去。
眸间微颤，一遍一遍地安慰自己，她现在变了容貌，就算他看见也不会认出自己来。
因为这个单子，她闭门锁店，一个人在房间里夜以继日地忙碌了十日，陆焱也在殿前司地牢里面待了十日。
至第十一日中午。
陆焱才终于缓缓从殿前司地牢中迈出。
刚出地牢的那一刹那，冬日的阳光猝不及防地洒落在他苍白的面庞上，刺得他双眼生痛，本能地抬手遮蔽刺眼光芒。
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等缓过来，他才嘲讽开口。
“原来，你之前一直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飞九飞十闻得声响，赶忙趋步而来，见他终于愿出地牢，心中才稍安。
可紧接着，就是垂头不语。
飞十小心翼翼地拱手行礼，低声禀报最近几日关于寻找夫人的进度。
“主子，我们的人在林县待了这么久，严加盘查每日进出城的人，可就是没找到夫人。”
说着两人就齐齐跪了下去，“都是属下等办事不力，还请主子责罚，无论受到什么，属下等都绝无怨言，只求主子切莫再如此作贱自己。”
“其他路呢？”
飞九身躯一怔，“其他路上的信使，还未传出有夫人的任何消息。”
这话一出，空气骤然变得冷沉，跪着的两人一副生无可恋的神色，他们之前也搜索过无数人，可也没像此次这么有难度的，派出去这么多人，带回来有用的消息寥寥可数，她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一般，没有半点消息。
“嗯”
陆焱将手放下来，视线明灭不定望着下跪之人，沙哑的嗓子像是淬了冰，“叫他们都撤回了吧，既然找不到人，就别找了。”
他丢下这句话，慢慢地迎着阳光缓缓走在街上。
只留下飞九和飞十面面相觑。
“主子，这是关出毛病来了？”飞九忍不住问道。
迎接他的便是一记重锤，“怎么说话的，主子是看开了，还不赶紧通知李铎他们撤回来。”
飞九似懂非懂地扣着头，对着飞十骂骂咧咧地走了。
飞十盯着孤寂的背影，快步跑了上去，跟在他身后，留了不近不远的距离，只要他喊自己，就能听到。
想要他知道，夫人虽然不在，但是他们只要这条命还在，便会一直跟随他。
陆焱回安宁侯府梳洗一番，直接去了宫里，直到傍晚才出来，又直接去了殿前司。
殿前司主殿灯火通明，直到天亮才出了门。
正当他们以为主子累了要休息的时候，陆焱又出现在他面前。
“备车，进宫。”
又过了几日，陆焱没日没夜处理之前堆积下来的公务，他口中没再提起华清月的只言片语，只是命令飞七将夫人所有的东西全部放在别院中锁起来。
外面各路人马都已经撤回，唯有一点未变，就是京林学院外的暗探还留在原位保护着华清扬。
飞十按照往常一样，将案卷送来殿前司后便随身伺候。
陆焱拿着案卷，其中一块红折子便掉了出来。
飞十脸色一变，忙去捡，只是被陆焱快一步拿到。
他缓缓打开，一张大红请帖映入眼帘。
飞十闭上眼睛，暗暗骂了几声飞九，只得咬牙给他解释，“主子，大理寺卿娶妻的帖子，一个月前就送来了，属下知道您一贯不喜欢参加这类的宴会，所以便自作主张没有呈给你。”
飞十其实没说，那时候他每日浑浑噩噩的，他们哪里敢去说这话，再后来，他又好不容易放下过去，重新从阴霾中走出来，他们更加不敢去说别人的喜事，以免勾起他的伤心事。
陆焱看了半晌喜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那烫金的喜字上来回摩挲。
逼仄的空气中，飞十暗暗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上来的时候，听见陆焱说：
“这么重要的喜事，你去账房挑点贵重的东西备着，明日我去一趟，我虽然没成亲，多看看别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