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们一眼，“主子看着晃眼。”
这个答案，引得华清月一阵无语，也不知道这男人抽了什么风，将这样好的风景都给破坏了。
不过，她现在也没心思纠结他的喜怒无常。
眼下趁三公子在府中，她学完礼仪回去得尽快临摹字帖。
她领着桃兮快步往回走。
华清月回去换了身衣服就准备往勤务院去。
可刚走出门，陆焱身边的小厮又传来话，让她今日不必去了。
她也没在意，干脆将字帖拿出来临摹。
华清月之前是上过女学，其他都好说，唯独这手字，任凭她如何练习，临摹了多少种字帖都不管用，依旧见不得人，后面一气之下便不再练。
如今为了能顺利嫁给三公子，她不得不将这种情绪压住，一坐便是两个时辰。
桃兮在旁边做女工，一言不发，静静地陪着。
又临摹了一个时辰，华清月伸手活动筋骨，她已经临摹了一半字帖，把笔顺中遇见的问题都记录了下来。
只等着再次见面的时候交给陆黎。
想起见面，她又拿起那日未完成的腰带继续绣。
桃兮在一旁给华清月收拾东西，一枚白玉兰花簪从帕子中掉了出来。
“咦，这里有枚簪子，让我猜一猜啊，不会是陆三公子给的吧。”桃兮打趣地说道，她今日在门口可看见陆三公子亲手给的簪子，还说要替她戴上呢。
看来，姑娘要不了多久愿望就能成真了，“那桃兮就在此先恭喜姑娘。”
华清月莹润剔透的肌肤上染上一抹红，娇嗔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别胡说。”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只在心里说。”
华清月手上的动作没停，脑中的画面却是今日三公子掏出那抹手帕的场景。
她不用深想，也知道是姑娘家的，还有他身上淡淡的脂粉香气，............。
桃兮将白玉兰花簪子放在华清月每日梳妆的台子上，又听见自家姑娘惆怅的声音：“还是先收起来吧。”
桃兮愣了一瞬，紧接着将簪子收起来，视线落在华清月埋头缝制着针线上，额前的一缕碎发垂下，这场景她看过无数遍。
她家姑娘这张脸长得好，身材更甚。
桃兮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无端想起丫鬟们在一起讨论陆四公子的话题，不自觉问出声：
“姑娘，我瞧着府上的陆四公子身姿修竹，待人温和，连给府中下人都不曾大声地说过话，而且也没有娶妻，现又在翰林院就职，听说外面很多姑娘为了看他一眼，都巴巴得在他必经之路等着。”
桃兮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这几日她将陆家之人对华清月的态度看在眼中，三夫人还有六姑娘都不喜欢她家姑娘，要是嫁过去还指不定要受多少苦呢。
就算三公子因着姑娘年轻，对她上心，可这种情绪又能支撑到几日？
虽然是为着小少爷，但还是希望自家姑娘有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人，父母妯娌都是好相处的人。
她这几日看得真切，这样的人就只有二房一家合适。
二夫人待人接物都是和颜悦色，听二房伺候的丫鬟们说逢年过节，她们都能收到主子亲赐的糕点，还有小红包，对待下人都如此，更何况是自己的儿媳妇。
二姑娘又嫁入皇家，四公子更是不必说，和她家姑娘容貌都是万里挑一的皮囊，五姑娘说话轻声细语，人长得又美，多好的一家人呐。
桃兮简单的想着，既然陆老夫人有意将姑娘许配给陆三公子，那为何不能是陆四公子，如此一来，姑娘以后的路途也算平坦许多。
华清月笑了笑，缝腰带的手没停，纤浓睫羽挡住眼中的暗波流转，“四公子人是好，想必也会配更好的世家姑娘。”
在扬州时华清月就已经听见过陆衡的名声，随着才气而来的便是他无双外貌，年少有为，是陆家继陆焱之后的知名人物，进士及第入翰林院，加上安宁侯府这等五侯七贵之首的门楣，要娶京都什么样的姑娘娶不到。
她商贾之女的身份在那里摆着的，要是高攀钟鼎世家基本不可能，要不是依靠着祖辈那点情谊，她怕是连安宁侯府的门都进不到。
更遑论其他。
她们华家这点恩情往大点说是陆老夫人重情义，懂得知恩图报，往小了点说那就是可怜她，随便给她一碗饭吃。
这点她还是明白的。
陆三公子考了四次，目前只是举人，在外担了一个风流才子的名声，她除了脸上还有点颜色外，其他一无所有，也算是刚好对上了陆三公子的爱好。
前后遇见两次，想来他对她也算是满意的。
除此之外，华清月还有点私心，以陆三公子的性子，以后绝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这样等着清扬疟疾医好，她便能随时抽身离去。
至于吴氏，还有六姑娘，华清月深知她们不喜欢自己，从进府以来，吴氏虽然面色亲热挑不出错误，可那抹隐隐的嫌恶她还是感知到了。
若是陆老夫人执意要促成这桩婚事，她们也拦不住。
所以，她只需要讨好陆老夫人即可，其他人不喜欢自己，那也没办法。
“姑娘，四公子这么好，姑娘若都无意，那姑娘可看好大公子？”
“嘶~。”
华清月指尖痛意传来，下意识放进嘴里吸吮。
“姑娘。”桃兮连忙拿过针线，“还是桃兮来吧，姑娘去那边休息会。”
桃兮说完，径直地将针线拿了过去。
陆焱！！！？
华清月稍一想自己与他............，心中像是被什么力道猛地攥紧，瞬间脸色惨白，让桃兮别再说了。
她每次遇见陆焱，视线总是不自觉地往他身侧那把剑上瞥，想象那双粗粝的大手拿着寒剑，顷刻间便能取人性命，怕是手上人命绝对不止几十百把条。
桃兮见她反应这么大，也是闭了嘴，她其实想说大公子人也还行，让姑娘学习礼仪，昨日还允许她们去摘莲子。
只是人长得凶了点，又身份高了点，但也总归是安宁侯府的人，她家姑娘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吧。
华清月不知桃兮的想法，要是知道估计又是一阵惊悚，她愈发觉得那人危险，特别是看人的眼神。
可偏偏又避不过，他是安宁侯府的世子，是这侯府的当家人，她若是要嫁给陆黎，还要在他眼息下过活，相比吴氏母女，她对谢焱更加忌惮。
*
翌日，华清月早早起了床，昨日的腰带已经绣好，就等着抽时间送给陆三公子。
不过在此之前，她先去了勤务院。
正出门，清筑院的几个丫鬟都被一个眼生的嬷嬷喊走，说是厨房准备赏荷宴的东西需要人手，只帮工半天，去的丫鬟每人还能领一两银子。
永绿永菊两个丫头迫不及待求了华清月就出了门，桃兮看着她们走了也想去。
毕竟有一两银子，还只帮忙半天，可比绣花要来得快，刚好姑娘在勤务院学习规矩她也无所事事，还不如去挣点。
桃兮看着华清月，还没开口，就听见她说，“你去就是，这条路我走了几次，没什么问题，只是你，凡事要多考虑一下，别惹事。”
“好的，姑娘，我保证只做事，不说话。”
桃兮说完，蹦蹦跳跳追赶着永绿永菊两人去了。
华清月则去了勤务院。
清筑院是个偏僻的地方，华清月走在石板堆砌的路上，周围两边全是荷花，再往前，一个玲珑有致的姑娘背着她站在亭子边抽泣。
再走近，她认得，这人正是陆府三房庶出的七姑娘，陆知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