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一张和平协议，根本拿捏不住她，他一直都明白。
她肯来，肯多留一阵，已经是看在交情的份上。
现在他在得寸进尺，但他不想停止。
她什么都没说，就看着他。
高大的男人，高贵的帝王，蹲在她面前，乞求着一个愿望。
初见他，放荡不羁，吊儿郎当地没个正形。
这么自由的人，也会受困于情之一字吗？
狠心到底的拒绝，到底是对是错。如果她从此不告而别，一走了之，可以让他回归心灵的自由吗？
她看着他的眼，看到了他的执念和情。
“唉……”，她把他拉起来，“起来，别这样。”
“那你答应了？”
“答应了。”
他激动地抱着她，她的脸贴着他裸露的胸肌，但她没有推开。
他很优秀，她承认。不论是哪一个身份，他都能做到完美。
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她是他的劫，那就让她亲自来渡吧。
大滇——
正在跟德庆帝下棋的墨瑾瑄，突然心口一痛，棋子都落偏了。
“怎么了？不舒服？”，德庆帝眉头一皱，就要宣太医。
墨瑾瑄摇摇头，“不用。儿臣没事。”
德庆帝放下棋子看着他，试探道，“朕看你这些日子，心神不宁。”
“嗯。”，他也放下手中棋，转头远远地看向外面。
那是越西的方向，但离越西的皇城，隔了很远很远。
德庆帝猜到什么，但也不问。
这个儿子从小就木讷，好像上天没给他点感情技能一样。
小时候的衣服，礼物，吃食。
他也从没表达过喜欢。
每次他要的，都是墨瑾辰挑剩下的，他无所谓。
就算让他先选，他也选不出来，他不觉得自己有喜欢哪个。
所以哥哥不喜欢的，就是他喜欢的。
如果要问他有没有自主地追求过什么，那应该就是武了吧。
他对武的渴望非常强烈。
他可以出去历练好多年都不回家，他不知道什么是思念。
德庆帝时常庆幸，还好这里没有无情道，不然这儿子恐怕真的要入了无情道。
“儿啊，你喜欢音丫头？”
墨瑾瑄抬起眼，看着德庆帝期望的眼神，真诚地发问，“父皇，你喜欢母后吗？”
“当然，朕爱你母后。”
“爱是什么感觉？”
德庆帝笑了笑，“这个么，见仁见智。不过归根结底，都是特别的存在吧。等你有了这么一个人，自然就懂了。”
他往椅背上靠了靠，回忆着以往父母相处的细节。
特别……也就是无可取代。
她对他来说，一直都是无可取代。
她现在跟凯赛尔在一起，对凯赛尔来说，她也是特别的。
他觉得特别不安，心神不宁。
虽然知道她不会喜欢凯赛尔，但就是很不安。万一她一去不回了呢？
德庆帝见他眉头紧锁，叹了口气，“儿子，为父问你。”
“您说。”
“你跟凯赛尔，一起买衣服。一件黑的，一件白的。凯赛尔说他喜欢黑的，你会让给他吗？”
“当然。”
虽然他自己也常年穿黑衣，但是黑衣有很多，偶尔穿穿白的也可以。
“那你跟凯赛尔一起吃饭，你喜欢吃的菜只剩最后一个了，凯赛尔说他要，你让吗？”
“自然。”
一个菜而已，他还可以再点。
“那若是凯赛尔也是你的亲兄弟，你们都要朕这个位置，你让不让？”
“让。”
皇位而已，他本来也没有想坐。
“那他跟你喜欢同一个姑娘，他要娶姑娘为妻，你也会让吗？”
他顿了顿，回答。
“这个姑娘，如果是别人，我让。如果是苏绾音，我不想让。”
德庆帝笑了笑，又问，“那假如跟你抢苏绾音的人，是你的亲兄长，阿辰呢？”
“……”
兄长不喜欢的，就是他喜欢的。
那兄长喜欢的，是苏绾音的话……她会成为他的嫂子。
他们之间的隔阂，不再是重新认识就可以打破的。
也不一定是兄长，她跟谁在一起，对他来说都是永远不可能靠近的了。
他不想这样。
他想拥有她的人是他。
“是谁，我都不会让出去的。”
“好！”，德庆帝拍桌大笑，“儿啊，终于开窍了！朕早就看好，你跟她是一对儿！”
“那朕再问你！若是跟她在一起了，就会削弱你的武功，那你还要不要她？”
闻言，墨瑾瑄莫名其妙地看了德庆帝一眼，“不可能有这种事。”
因为她太强了。
跟她在一起，只会激励他。
若是她不强，手无缚鸡之力，那他就更要强了，不然怎么保护她。
感情跟强大与否，冲突吗？
突然他想起，刚认识她的时候，她曾经闯入他的浴池问过他。
那时候他说，追求力量，就应该舍弃一点情感羁绊。
她回他，他们相反。
正是因为情感羁绊，才让她更强大。
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把这些羁绊视为宝物，她要守护，所以她要变强。
现在他对她产生了一样的感觉。
“唔……”，突然他又心口一疼，好像有人在用力撕扯他的心一般。
“儿子？”，德庆帝连忙起身扶着他，高喊，“宣太医！冯立！快宣太医！”
“噗——”
他吐了一口血，昏迷前看到的是德庆帝惊慌的表情，跟头顶隐约的白发。
啊，父皇也老了啊。
墨瑾瑄的世界回归了黑暗。
他在黑暗中走啊走，不知道累，不知道停止。
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
他走到了一处高门，足足有十几人高。刚刚站定，门就自动打开了。
他跨步进去，身上的黑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轻薄的战甲。
两旁有很多人在欢迎他，追捧他，赞扬他。
他一路走到山上，山上有个巍峨的宫殿。他很奇怪山上为什么有宫殿，但是脚却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一踏进去，场景变了，变成了云雾缭绕如仙境般的地方。
高台上坐着一个面相饱满富贵的人，那人面前跪着苏绾音。
他的脚自动走了过去，跪在她旁边。
高台上的人轻声询问，“今日我为你们二人赐婚，你们可愿？”
赐婚？
他，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