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闲就这么沉默地看着他，虽然看不清，但态度上是有了。
“你想如何。”她缓缓道。
“我会杀了那个和你契约的人。”少年魔王说的格外冰冷：“不管他是谁，必死无疑。”
他沉沉地看着肖闲，眼中慢慢凝起了冰，身上的压迫感也越来越重。
周围渐渐起了风，呼啸而过。在暗无天日的洞穴中，竟然也有了风，尖锐的、阴冷的，一点点缠上你的骨头。
少年魔王眼角的魔纹亮了一下，流转的血色瑰丽惑人，衬得他整个人靡艳又危险。
他现在没有了一丝的神明的样子，就是突然睁开眼睛的魔鬼，静静地注视着肖闲。
肖闲看着他不说话。
少年魔王也看着她，在黑暗中，她的表情并不真切。
这是……被吓到了？
他想。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听见肖闲……憋不住笑了。
少年魔王：……
这像话吗？
“成。”
这姑娘“哈哈哈哈哈哈”地笑着应下了刚才少年魔王“要杀契约那个人”的话。
她整个人就像被按下什么开关似的，笑得语音都发着颤：“你俩比一比，谁赢我就跟谁哈哈哈……”
少年魔王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欢乐，他冷下神色，一字一句道：“赢的必然是我，我无人能敌。”
这该死的……突如其来的中二语录。
我杀我自己。
肖闲忍得真的很辛苦，眼泪都要冒出来了。孩子，你确实无敌了。
她见过多年后的魔王。
听着“我就是无敌”这稍显中二的发言，她心说年轻就是好啊，成年魔王打死也不会说出这种话，他已经进化一个不动声色、稳如泰山的隐藏版的老狗逼了。
这么一想，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个画面，一大一小的魔王站在两侧。
成年VS少年。
少年森寒：“赢的必然是我。”
成年漫不经心：“你还挺有自信。”
少年：“拔刀吧。”
成年：“我让你三招。”
她：哈哈哈哈。
由于肖闲见过肖安全版本的修安，所以这么一想，竟然一点也不ooc。
好多年她都没这么乐过了。
少年魔王看着她这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心中愈发觉得不舒服，他想让这个女孩严肃一下，明明他们在讨论一个重要的问题。
就像你在和高手过招，她突然扭头去抓天上飞翔的小鸟。
“我一定会杀了那个人。”他冷淡地又一次强调，希望看见女孩的一点点畏惧。
“我知道，我一直都很相信你。”肖闲笑眯眯道：“oK你是最棒的么么哒！”
少年魔王：……
他在感到越来越不对劲的同时，这姑娘还直接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喊起了口号：“加油，我看好你！他必死无疑！你所向披靡！”
她一脸大哥你努力我以后就和你混了，没心没肺乐得自在。让少年魔王简直感觉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出不去。
世界上终于有第二个人，可以与皇帝感同身受了。他想。
少年魔王深深体会到了这个女孩的可怕。
如果让皇帝知道，他当场就能和少年魔王交流一千字心得体会。
——论肖闲是如何阴阳怪气，如何夸你还让你浑身难受。
……
等她笑够了，发现少年魔王已经不说话了。他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肖闲看着他突然收起刚才的锋利，整个人现在呈那种罕见地、有点自我怀疑的状态，闷闷不乐的样子，像她家从前养过那只不理人狸花猫。
有点萌。
……这是个危险的想法。
不过同样是生气，成年和少年截然不同，如果说成年是恶龙咆哮，那么少年就是炸毛狸花。
在皇帝眼中无悲无喜、清清冷冷的国师，不知道为何，在肖闲眼里，总是能get到莫名其妙的萌点。
因为这点可爱，肖闲看这个时候的魔王都特别顺眼，连刚才被咬一口都没那么记恨了。
她心说，我让让你吧，毕竟你也年轻过。
反正已经踹过了，少年忍痛忍得她都自叹不如，她可是明明感觉到他的手臂都抽搐了一下。
真能忍。
不过她在这个世界待久了，忍痛能力也显着提升了，以前痛觉格外敏锐，刚和魔王初见时被咬上一口都痛的能流泪。
现在可能有点实力了，这几次伤重都没什么感觉，甚至比不上初见时魔王主仆契约时咬的那一口痛。
今天少年魔王咬的那一口，就和蚊子叮差不多。
果然，人在困难中跌打滚爬总会越来越皮糙肉厚。
她忍不住怜爱了一下辛苦的自己。
……
少年魔王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在笑什么？”
肖闲刚要回答，没想到少年魔王下一句直接抛了个炸弹。
他转变了话题，轻声道：“灵魂契约是情侣才有的，你和那个人是情侣关系吗。”
他虽然是问句，但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肖闲：……
肖闲：？
肖闲：！
讲个笑话，我谈恋爱了，我本人不知道。
她抬起头，差点撞到少年魔王的下巴，冷静道：“你再说一遍。”
少年魔王没有重复一遍，而是道：“我杀了你男朋友，你会不会难过。”
肖闲见鬼似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缓缓道：“谢谢，可以杀。不过我现在才知道我有对象了。”
她得缓一下，当初怪不得签订完灵魂契约后魔王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模样，原来当初不仅仅是一个灵魂契约，还是一个定情之约。
这么想来，灵魂契约确实有点暧昧，同生共死，同病同受。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此时肖闲脑中开始自问自答。
问：魔王知道灵魂契约这层含义吗？
答：当然知道，少年魔王都晓得，成年魔王肯定也清楚。
问：灵魂契约是谁主动的？
答：肖闲。
问：肖闲知道这个契约的另一层含义吗？
答：不知。
问：魔王知道肖闲不知道吗？
答：不知。因为这是灵魂契约常识，一般来说会用的，也必定懂得。
问：魔王总是称自己和肖闲关系亲密，肖闲认吗？
答：肖闲说他是神经病。
问：这种先表白把人弄到手又不认的人，我们统称为什么？
答：人渣。
综上所述，肖闲是人渣。
肖闲：……
我不是，我没有。谁当初能想那么多。
她想，是魔王先签订主仆契约，她这么做只不过是反抗，是权宜之计。怎么能谈的上骗身骗心呢。
所以综上所述，肖闲不是人渣，肖闲是受害者，魔王是罪魁祸首。
肖闲点了点头，认可这个说法。
她看着少年魔王，理直气壮：“他不是我男朋友。”
少年魔王淡淡答：“不信，你肯定在护着他。”
肖闲：……
这孩子，怎么就那么自信。
她想起了当初和肖安全的争执，可能这少年魔王版本的，一般只相信自己选择相信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