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着玩干了一架，兄弟俩双双倚靠在围栏上抽烟。
海风徐徐而来，夹杂着淡淡的咸味和楼下大排档翻炒海鲜的味道，很有烟火气。
港城是华丽而复杂的城市，容得下顶奢的豪门生活、繁华的甲级写字楼，同样也容得下在这个社会底层挣扎的小市民。
阿柒吐了一口漂亮的烟圈，转身背靠栏杆，看着沙发上的那抹倩影问道：“大佬，今晚既事你点睇？（哥，今晚的事你怎么看？）”
“陈强。（陈强干的）”
“果条茂利放监啦？（那个傻缺放出来了？）”
“嗯。”
阿柒气得一脚踢在栏杆上，怒骂道：“大佬，呢瓁野我来搞定拒！（哥，这事儿我来处理。）”
陆嘉珩拍了拍阿柒的肩膀，看似在笑，眼底下全身渗人的寒意：“讲d甘野，得啦，杨康会搞定，唔洗你理。（说什么呢？杨康会处理好，不用你管。）”
“大佬！”
“好夜啦，翻去早抖。（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陆嘉珩灭了烟，抬腿走进屋子里。
女孩已经靠在沙发扶手上睡着，茶几上的打包盒和食物残渣也已经收拾好。她睡得并不安分，眉头紧皱着，双手紧紧攥着怀中的抱枕。
陆嘉珩放轻脚步走过去，拿起一旁的外套给沈清棠披上。他盯着她的侧颜，像被磁铁吸住了，瞬间挪不开脚步。
印象中，沈清棠是个胆小怕事、哭哭啼啼的娇娇女，没想到今晚发生这种事，居然没有被吓哭。
他对她刮目相看。
“你地真系好痴缠，我受唔住啦，去搵条女先。（你们又在秀恩爱，我受不了啦，去找个美女陪陪好了。）”阿柒双手抄兜，吹了一记口哨，吊儿郎当走出房间。
刚出门，就碰上了杨康。
“阿柒少爷！”杨康擦了擦唇角的血迹，恭敬地打招呼。
阿柒紧了紧眉头：“都处理好了？”
“是的！”
“先把自己弄干净，不要吓着我嫂子。”阿柒拍了拍杨康的肩膀说。
“是的，阿柒少爷。”杨康目送阿柒离开，叹了一口气。
一个打十个，挣钱不容呀！
—
原以为经历了昨夜的砸车事件，沈清棠会睡不好。结果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床上，换了一身浴袍，房间里却不见陆嘉珩的身影。
“陆嘉珩……”
“陆……”
沈清棠推开套房门，冷不丁看到外面黑压压站了一群人，众星拱月把陆嘉珩围在中间。
听闻软糯糯的声音，所有人不约而同往后看。
杨康轻咳了一声，主动打招呼：“陆太太，早！”
“陆太太早！”其他人语调一致打招呼。
“早……各位早！”沈清棠尴尬得能用脚指头抠出一栋别墅。
陆嘉珩穿了一身黑衣服坐在沙发上抽烟，神色清冷，语气听不出息怒：“起了？”
“嗯。”沈清棠死死捏住浴袍的袋子，身体僵硬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陆嘉珩昨晚没怎么睡，眼底下是淡淡的乌青。他打量了沈清棠几眼，吩咐说：“衣服在柜子里，换了再出来。”
沈清棠这才反应过来身上还穿着浴袍，怔了一下，逃跑似的回到房间里然后把门锁上。
她从小被霍婉君教育，不能让外人看到穿睡衣的样子，这回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调整好心情以后，沈清棠打开衣柜，发现里面挂了几套衣服。
她选了一套浅色的裤装，想起昨天没洗澡就睡着了，又去浴室洗了一个热水澡。琢磨着外面的人应该差不多走了，才慢条斯理换好衣服出来。
起居室里只剩下陆嘉珩一人，他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烟灰缸塞满了烟蒂。
正当沈清棠纠结要不要过去的时候，沙发上的男人突然开口：“过来……”
她乖乖照着做。
“晚上回南城。”陆嘉珩掀了掀眼皮，双眼布满血丝：“昨晚睡得好吗？”
沈清棠点头，一脸认真说道：“好。”
陆嘉珩掐灭香烟，伸手拽住沈清棠的胳膊往怀按，刚洗过澡的女孩香香软软的。
她挑了一套裤装，浅粉衬衣配搭米色西装裤，长发束成马尾。既有少女的朝气蓬勃，又有女性的独立干练，与昨夜的旗袍打扮相比各有千秋。
“能不能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沈清棠讨厌二手烟。
“不能。”
陆嘉珩的指尖扫过女孩漂亮的蝴蝶骨，上滑到下巴轻轻抬起。“戒女人可以，戒烟不行。”
“……”
什么谬论？
沈清棠时常觉得自己跟陆嘉珩不在同一个频道上，憋了小半天，最终还是把到嘴的话吞了回去：“你吃早餐了吗？我……饿了。”
“有港城的朋友约了饮茶，一起去。”
饮茶是吃早餐的意思吧，港城这边都流行这个说法。沈清棠的口味清淡，尤其喜欢粤菜的早茶，一盅三件很是精致。
“好。”
丽苑茶楼是港城的老字号之一，就在酒店附近，几人是走路过去的。
陆嘉珩腿长，走在前面很快就拉开了距离。
沈清棠今天穿的是一双新鞋子，估计这个款式不是标准码，有点磨脚。跟了一路，她实在难受。
“别磨磨蹭蹭的，走快点。”陆嘉珩站在几米以外，不耐烦地催促。
沈清棠心急扯开步伐，突然脚下一颠，鞋跟卡在沙井盖里。她试了几下无法弄出来，急得脸都红了。
“你是乌龟吗？”男人折返回来，劈头就骂。
原本鞋子磨脚就难受，现在又当街挨骂，沈清棠气鼓鼓盯着陆嘉珩说：“鞋跟卡死了！”
“真是麻烦精。”陆嘉珩骂骂咧咧蹲了下来，握住女孩的脚腕轻轻一拔，鞋跟就轻松弄出来了。
沈清棠有些不好意思，原本她是想把鞋子脱掉自己弄的。“谢……谢谢！”
“我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把你这个小祖宗带出来。”陆嘉珩牵起沈清棠的手，转身就走。
结果没走几步，她又再次停下来。
“又怎么了我的祖宗？”陆嘉珩的脸比墨水还要黑。
沈清棠也不扭捏，指着一旁的鞋店说：“鞋子磨脚，我走不动，你给我买一双新的吧。”
“……”
杨康和另外两个保镖拼命忍笑，居然有人吩咐陆哥做事，也算是活久见了。
十分钟后，沈清棠换了一双低跟凉鞋，走路轻盈欢快。她追在陆嘉珩的身后，觉得这个男人……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
“待会儿阿柒也会来吗？”她随口问道。
男人假装漫不经心问道：“你喜欢阿柒？”
“嗯，因为你也喜欢他。”沈清棠觉得陆嘉珩虽然平日里冷冰冰，我行我素，做事也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可他跟阿柒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很放松，也顾不上欺负她了，就挺好。
“我不喜欢男人。”陆嘉珩紧了紧眉头。
沈清棠扑哧一声笑出来：“不是那个喜欢啦……是家人之间的喜欢！”
“我没有家人，他们在我十岁那年死光了。”陆嘉珩脸色沉了下来，声音压低，语气怪怪的。
沈清棠意识到自己又踩雷了，慌忙改口：“我是你老婆，也算是你的家人！”
男人侧过头，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盯着沈清棠：“别以为他们喊你一声嫂子，就把自己当盘儿菜，你不过是我报复沈毅的工具！”
“要不是你爸，我的父母也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