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凌瑞，苏院士的情绪非常激动：“你是来自未来的人吗？中国科学院院士苏执炳向你问好，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你传达。”
来自未来？凌瑞一愣，然后道，“每个人都来自于自己的现在，不过我想我们确实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你好，我叫凌瑞。”
苏院士顿时激动起来，不过他很快就压抑住自己的情绪，道，“那扇门开启之后，我们整个研究所都在对于其后的超自然力量进行探索。只是人造黑洞坍缩事故发生以后，我们就失去了与外界联系的通道……我有很多事情，请你帮我转达给中国政府。”
凌瑞深深地吸了口气，尽可能用比较清晰的中文说道，“苏院士，现在的地球上已经没有国家的概念了，大部分人统合成一个联盟，正在对抗深渊的力量。”
“没有国家了？”苏院士也是一愣，破碎的脸上闪过一丝哀伤，他道，“原来真的会有沧海桑田啊……但我还是希望你把我们发现的一切告诉人类。”
凌瑞点头。
苏院士道，“在那扇门打开以后，我们毁灭光谱实验室也得到了一件物品，叫做薛定谔的宝库，只有当我们把手伸进这个黑匣子里，才能够从中拿出各种不属于我们世界的东西。”
“我听您的女儿说过。”凌瑞道。
“一方面我们从中拿出各种东西进行研究，一方面也从量子物理的角度研究薛定谔的宝库……我们一直怀疑它是一个时空虫洞，这方面的研究导致我们制造出来一个人工黑洞，引起了实验室的崩溃。”
“但是在对物品的研究上，我们却有很多的突破。我给小雪服下的东西叫做生命原生质，是我们一次摸索中得到的东西。”
凌瑞点点头，果然是生命原生质。
然后苏院士继续说道，“这东西具有不灭的性质，我们在实验室里创造出了极端的高温、高压、辐射、低温、真空等等所有的情况，它虽然会受到一些损害，但是自始至终都保持了生命的活性。而后我们发现，在它的身上涵盖着最古老的生命特征和基因构造，一些细节方面完全可以和我们人类的基因相互匹配上，所以我们一致认定，它是生命的起源。”
凌瑞继续点头，这和新纪元科学家们的判断是一致的。
“只不过我们一直以来都想不到利用它的办法，它除了生命的活性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只能拿来做一些基础研究，比如它靠什么活下来，比如它为什么不像癌细胞一样无限增殖。然后就是用它来代替蓝藻，尝试建立新的生态圈系统。”
“当人工黑洞的坍缩毁掉了我们的实验室时，鬼使神差的我就想到了生命原生质，在我以为我死定了的时候，我想为小雪留下一线生机，所以把这团生命原生质喂给了她。”
“之后，我们一直以另一种形式生活在小雪的世界里，一直到它突然失控。”苏院士说道这个事情的时候有些失落，但心情却非常平静，就仿佛早就料到了今日一样，“在这个期间，我们并没有放弃我们的研究，反而把研究的对象放在了生命原生质上。”
凌瑞一惊，甚至比苏院士还要激动一些。
生命原生质一直是联盟的重点研究对象，人们甚至一度认为它是人类获得更强生命力、更强能力的晋升之阶。
所以苏院士所说的，如此近距离、长时间的研究生命原生质的实验报告之类的东西，绝对是价值连城。
不过苏院士并没有拿出任何电子或者纸质文件，而是挥挥手，他身上有一种黑色的物质延伸出来，在空气中构造出一幅图案。
“这就是我们看到的生命原生质，如果把智慧和自我意识作为检测生命原生质的条件的话，它其实是不存在生命的，就好像我们以前在地下挖出来的太岁一样。看起来像个肉，像个生命，其实它并不是。生命原生质无法思考，本身也没有形成自我意识，它们哪怕存活到世界的尽头，也只是一团死物。”
“但是，实际上我们从基因的层面去长时间的研究它，却发现它不光有意识，而且还有一个宏大的、长久的目标。”
然后苏院士用一只正常眼睛和一只仿佛玻璃碎片拼接起来的眼睛看着凌瑞，问道，“你觉得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
凌瑞一脸懵逼，想了一会儿，道，“认真地过好每一天，不要虚度光阴，因为……”
苏院士也被噎得一愣，然后道，“生命的意义在于本身的长寿，以及繁殖扩张。”
“哦……你说这个啊。”凌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两人的关系倒是近了不少。
苏院士有些嫌弃的看了凌瑞一眼，还是继续道：“生命原生质本身虽然无法思考，但是在它的原始基因之中，却把生命的这种增殖扩张性发挥到了极致。只要条件许可，生命原生质就会进行自我无限增殖，我亲眼看到了小雪用自己的血肉来填补了整个实验室，甚至在地下构筑出一个王国……迄今为止，我都不知道它的极限在哪里。”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我们人类的未来在哪里？”
凌瑞道，“就我们的现代科学来说，可见的未来应该就是殖民于太空，在空间的层面上把人类的种子散播出去吧。”
苏院士点点头，“对，这正是生命的意义，在散播生命、培育后代的同时，还有增长自己的寿命，这是生命最根本的渴求。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这种渴求是怎么来的？”
“来源于生命原生质？”凌瑞一愣。
“嗯，生命的起源并非平白无故出现的微生物，而是那些被散播开的生命原生质。在合理的星球上，它们生根发芽，不断分化出各种不同的生命，构成一个个生态圈，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宜居星球。”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团没有进行分化、保持着生命原生质独有特性的存在，它也想通过这种方式不断在宇宙中散播呢？”
说完，苏院士手中的画面逐渐变化，一个个原本碧蓝或者土黄色的星球上，仿佛有癌细胞滋生一样，很快就覆盖满了一层暗红色的血色物质。
凌瑞顿时就想到了堕落之后的生命女神欧莱斯，她就是这么黑乎乎的一大坨！
“苏院士，您的意思是！您的意思是，他们会以这种形态、以极快的速度迅速增殖？”
苏院士点头，“嗯，我不知道地球上最初的生命原生质为什么会分化出各种不同的生命，但是就我们现在的研究看来，生命原生质本身应该是更倾向于以它现在这样、一种非常原始的形态进行增殖。”
“一旦它的期望打成，你应该可以想象会发生什么事……地球、火星、土星木星，太阳系以外，银河系以外，所有的星球都会变成你所见的样子。生命得到了繁衍，但是你觉得，它们真的是生命吗？”
凌瑞沉默不已，他仿佛有些抓到欧莱斯的逻辑轨迹了，这位来自泽拉菲斯的生命女神，为什么会放弃自己的神格，投入到生命原生质的怀抱之中。
也许这种无限增殖才最符合生命的意义吧？
苏院士道，“你是否以为，小雪是一切问题的根源，而梦魇暴君只是她幻想出来的存在。”
凌瑞继续沉默。
苏院士道，“梦魇暴君确实是小雪幻想出来的，但它的本质却是生命原生质的欲望。它渴望繁衍，渴望无节制而且不择手段的扩张。”
“它还会用阴谋，在人决斗的关键时刻施加影响，致人死亡？”凌瑞问。剑圣法蒂尔的死显然是梦魇暴君的手笔，
苏院士点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头，说道，“生命原生质虽然自己没有思考能力，但是却可以用我们的头脑来思考。换句话说，每一个被它吞噬和融合的人，都是梦魇暴君。有人在被它吞噬以后，认为杀死某人可以让生命受益，那么它就可以调动生命原生质的力量，做自己的决定。”
“换句话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超级人类，都是梦魇暴君。”苏院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