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漆黑的暗道，他们来到一片灯火葳蕤的地宫，一排排火把沿着石壁蜿蜒排列，释放出温暖而昏黄的光芒，与地宫内的寒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四处堆砌的金银财宝在灯火的映照下闪耀着诱人的光泽，金条、银币、宝石、珍珠，以及各种镶嵌着珍稀宝石的器皿散落其间。
然而，在这无尽的财富之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地宫的正中央。
那里，一副古朴而庄重的棺材静静地躺卧，表面雕刻着繁复而神秘的图案，还有一个空置的石台，李莲花感觉那里应该也放着一副棺材。
在棺材的一侧，矗立着一座石碑，其上刻着：吾妻月牙。
“我在紫羽会结交的朋友，她说要在金歌坊赎身后，找个男人嫁了，相夫教子，希望她的孩子高中状元，当大官。”
“可惜这么平凡的愿望也没实现，我想也不会有人会娶一个死人，不如她此生就嫁给我，也算了了一桩夙愿。”
她说得轻松，李莲花听在耳朵里，不由心间一涩。
他缓声问道：“她怎么死的？”
秦长生将自己加入紫羽会，接到的第一单便是这月牙的单子，然后为了帮她赎身，不停的接各种挣钱的单子。
但这挣钱的单子自然也需要一定等阶才能接到，她当时还没那么强，暗杀技巧也到顶尖，而且她当时做人比较有良心，不杀未作奸犯科之人。
要攒到赎身钱，也不是一时半会。
谁知在她们相识半年后，金歌坊被查抄，官兵封了楼里的所有东西，她们这些烟花之地的女子，要被拿去充当军妓。
“她为了保住当时我给买的福娃，一时跟官兵发生争吵，当场被击杀，那福娃里缝着我给她攒的钱。”
“后面我就杀了那些人，至于为什么我要当这第一杀手，只不过希望她能一直在偌大的皇宫下安眠，她的生命如草芥，被他们视作草芥，我就要这草芥一直长在这。”
她说到这里，少有地出现了迟疑的语气，“之前跟你说我在金歌坊工作也不算骗你，后来为做任务我当过一段时间花魁，名为娰月。”
李莲花听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跟他真的很像，如果他是她，他也会那么做，比起杀了皇帝，颠覆皇朝。
不如让她安眠，毕竟皇朝会更新迭代，永远不灭。
而她的尸体身处这皇宫的地下，如何不是一种报复，对这荒唐的皇室的一场报复？
李莲花：“所以这些年，你一直待在皇宫里？”
秦长生点点头：“对啊，我也住这。”
两人穿过幽深堂皇的长廊，往外走着，在长廊尽头，日光缓缓落在长廊外。
秦长生兀的轻声说道：“腾格里。”
李莲花：“？”
他不明所以的转头看向她，她目视前方，为他解答这份困惑：“长生我的真名，在族里的名字用中原话的意思说出来，就是腾格里，也就是长生的意思。”
秦长生回望他，一字一顿的重新介绍了一遍自己：“秦长生是我的真名，入紫羽会之前的名册上填的名字，是排名第一的杀人，很高兴认识你。”
“李相夷，四顾门门主，天下第一的李相夷，同样很高兴认识你。”
李莲花虽然立在阴影之下，但当狭长的凤眼轻轻一弯，笑意携了微光，仿佛能从眼睛里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