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以阵破阵
“呼呼！”北风呼啸，气氛沉沉，联军各部，静默无言。
袁先生的贬损，不但让和连脸色难看，也让各部大人面色沉沉...
一直以来，他们都下意识的，在忽略和连与李屠夫，两方领袖之间的差距...
转而用联军的总体实力，和夏军做对比，以彰显草原各部信心，激励联军士气...
甚至若是将和连，乃至北部王庭忽略，单纯的中部慕容威，都有实力有信心，与夏军一较长短，与李屠夫正面交锋...
但还是那句话，一头猪带领的百万狼群，未必是狼王带领的四十万狼兵的对手...
更何况，和连这厮，名为草原领袖，韦族大单于，实则连头猪都不如。
因为若是单纯的一头猪，坐在那个位置上，韦族依然可以保持高度扩张的速度，和鼎盛的态势。
但和连继位以后，都干了什么，推翻老单于制定的基本国策，否定各部大人的功劳。
甚至还想学着中原天子，皇权专制，至高无上，什么样的脑壳能生出这种驴唇不对马嘴的想法，简直就是猪猴牛逼综合症…
“呼！”关键时刻，还是慕容威比较有担当，他深吸口气，拱手道：“袁图先生大才，威在此替大单于，给您赔个不是...”
“也替在场大人，和各部联军，给您见礼了...”
“慕容大人...您客气了...”袁先生连忙拱手还礼，未敢真受。
不管咋说，自己这条命，算是慕容威帮忙捡回来的...
他可以对各部大人冷嘲热讽，甚至是对和连这名大单于，毫不客气...
但对慕容大人，他还是很敬佩，和敬重的...
慕容威见此，虚心求教道：“袁先生，您胸有良谋，腹有韬略，乃当世大才...”
“此战关乎联军大业，关乎韦族兴衰，还望先生，不计前嫌...”
“大人过誉了！”袁先生摇了摇头，环顾一圈，旋即神色一肃道：“兵法有言，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
“知战之地，知战之日，则可千里，而会战...”
“不知战地，不知战日，则左不能救右，右不能救左，前不能救后，后不能救前...”
说到这里，袁先生顿了顿道：“夏军之阵，总体翼形，攻守兼备，意在防守，亦在反击...”
“此为防守反击之势，有孤注一掷之境，及一绝胜负之意...”
“以此观之，夏军士兵有必胜之念，诸将有必胜的决心，李屠夫有必胜之把握，若不然翼形何来...”
有道是，窥一斑而知全豹，袁先生单纯的从夏军的阵型上，便分析出了李屠夫的战略意图...
言语具有欺骗性，表象具有迷惑性，动作具有表演性，但本质上的东西，却从来不会变...
那就是，夏军的整体阵型，无论中军大阵如何多变，但左右中三军阵型，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李屠夫竟然...还想着胜利...”和连张了张嘴，一时难以置信。
弥加浦头等人，亦重新眺望南方夏军阵地，心中警惕在上一层...
因为夏军的整体阵型，确实如袁先生所言，有最佳的翼型反击阵，
甚至从夏军，布阵的地形和方向上，两翼更侧向于进攻，乃至乃至包围绞杀...
然而夏军摆出，更利于进攻的阵型，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用于防守...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若说里面没有阴谋，或者更大的谋划，他们是不信的...
在场除了和连之外，都是久经战阵的宿将，稍微思索一番，便有所得...
此刻众人心头沉沉，哪怕他们人多势众，哪怕他们有必胜的决心，但该有警惕，必须加倍...
袁先生不着痕迹的，瞥了眼，而后幽幽道：“此战李屠夫绸缪日久，夏军备战充分，万事俱备，只欠北风...”
“若大单于轻敌大意，贸然冲阵，虽盟军百万众，亦难逃身陨魂消之厄....”
“这！”哪怕到了现在，和连依然感觉不可思议道：“那什么九八阵，果真如此之强？果真是天佑李屠夫？”
“何方大贤，竟布置出如此绝阵？阻我军进路？”
“难道韦族大业真的难以完成？还是说要我等无功而返？”
此时此刻，和连面色凝重，怎么也没想到区区战阵之道，竟然还有能演化出太多繁杂。
这九宫八卦阵不过一军事阵形，竟然有那么大的来头，能牵扯出那么多说道。
和连一度怀疑这是袁先生危言耸听，胡编乱造的，但转念一想，旋即否定了这个结论。
夏军的阵势在那里放着，翼形阵整体的形势，也在那里摆着。
形势如何，一眼便观，这确实是战阵之道上，偏向于反击包抄的战阵。
结合袁先生前番所言，在联想到夏军以往的军事作风，此刻和连心中已经隐隐有了预感。
面对这种绝世凶阵，他不想正面范险，遂询问道：“既然夏军大阵凶险，那我军不去正面碰他若何！”
“冰天雪地，严寒难耐，其阵势必不然不得长久....”
军阵一道，可不是普通死物，他们是由人组成的大阵，不可能一直维持，人是需要休息的。
针对这种情况，和连感觉只要拖下去，拖个一天两夜，敌军自然不战自溃。
联军作拥骑兵机动之利，和兵力优势，是打是和，怎么打怎么和。
甚至在什么时候进攻，全在他们心情，全在联军心意。
联军虽然后勤压力重重，但支撑个三五日，还是能够做到的...
此番若不是夏军将防线，布置的太过紧密，他们还真不想在此地与对方决战。
既然对方大阵凶险，那自己便耗他个一天两夜，对方很可能会不战自溃...
袁先生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大单于，心中感叹，这货也不是蠢的无药可救，但也仅仅如此了。
他目光悠远，眺望夏军布阵森严的河套防线，幽幽道：“李屠夫身经百战，麾下又有无数能臣猛将辅佐，我等能想到的，对方安能不知？”
“这九宫八卦阵，是夏军上下布置的，其中优劣，夏军安能不有所考虑？”
“能布下这等千古绝阵的大才，会想不到其中弊端吗？”
袁先生在高塔上，踱步环视：“九宫八卦阵，阵内有八格九宫，格内有军械武备，宫内有战略物资...”
“乃至军阵中，一座座塔楼中，亦有藏兵室，和肉食干粮等物资储存，如此准备充全，安能给我军机会...”
他声音不急不缓，给联军高层，介绍着九宫八卦阵的奇异，和强悍之处...
夏军阵势持久，和连想要消耗对方，不但不能得逞，自己可能会被反过来耗死。
毕竟若论后勤压力，胡人联军，是李屠夫的，百倍还多。
甚至在袁先生看来，若非一代雄主，檀石槐南征北战三十年，给和连留下的丰厚家底，对方连给李屠夫提鞋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僵持消耗了。
做为雄踞北方，称霸草原大漠的霸主，鲜卑的底蕴无疑是恐怖的。
毕竟檀石槐逝世，才不过三四年时间，鲜卑人也不像大汉那样，发生过内乱消耗，总体还算平稳。
除了和连及上层的那几位大人，在争权夺利之外，现在的鲜卑，无论是人口兵员，财货物资，乃至地盘疆域，皆在历史最巅峰。
如今的和连单于，就像是历史上继承了隋文帝开皇大治的二世杨广。
虽然喜欢争权夺利，骄奢淫逸，甚至变更国策，胡作非为。
如今再加上一个穷兵黩武的，猪猴牛逼综合症，但不可否认，现在的鲜卑，依然拥有足够的王庭底蕴，供和连消耗。
用李屠夫的话说，就是皇二代吗，就是有钱有人有兵有地盘，挥霍无度又何妨。
但袁先生也要说一句，那就是，你和连是天授二代，李屠夫何尝不是开天一代。
一代与二代的交锋，僵持消耗下去，到底是你和连的底蕴更厚，还是李屠夫的韧性更强，这一点双方自有衡量。
“布阵之人，真乃千古大才也！”相对于袁先生与和连的复杂，慕容威眼神中，精光闪烁，赞叹连连。
哪怕是敌我双方，哪怕是生死大敌，但慕容威依然表现出一度的欣赏...
这等大阵，若后勤充足，用于草原作战，几乎可以横扫整个北方...
这并非夸张，因为在一望无际的草原大漠上，可没有什么城池阻挠...
且草原民族之间的战争，也大多是骑马砍杀，正面交锋...
这等绝世阵型，在正面战场上展现出来的威力，慕容威此前早已有所见识...
毕竟木鲁桦三万多铁骑入阵，前后不到一个时辰，便全军覆没。
甚至连回阵报信的都没有，这带给人的震撼，是无与伦比的...
“唉，韦族大业，何其难矣！”此刻的和连，身心俱疲，也感觉自己想当然了，
既然绕不开，耗不掉，那就只能正面破阵了。
想到自己身后有百万军，正面决战碾压对方，也不成问题。
和连不再心存侥幸，遂向袁先生请教道：“那以先生之见，此阵可否破之！”
“若能破此阵扫除障碍，到时南下中原，本单于愿封先生为韦族从事祭祀...”
这一次，袁先生没有矫情，罕见的抬头挺胸，露出一双阴柔却有光的眸子。
他凝视着远方的九宫八卦阵：“吾也想见识一下所谓毒士到底有何之能，竟然被李屠夫如此器重倚仗！”
“此番便施法与他斗一斗，若不然吾心不甘啊....”
袁先生自认胸中才略不输于任何人，甚至在谋事谋人之道上，更是登峰造极，但往日里却总是莫名其妙的矮了那毒士一头。
无论是军中将士，还是自己麾下的狗腿子，皆有这种感觉。
论资历论才能，自己哪一点弱了人，虽然李屠夫一直不偏不倚，但他却能体味到其中差距。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确确实实能切身感受，这让袁先生有些愤愤不平。
此番便借着决战之机，借着鲜卑人的手，与其对弈一番，较个长短，争一个高下，分出个胜负。
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一次，他袁某人，要向世人证明，自己并没有弱了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