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干嘛？钱筹到了？”李琦没好气地问道。
都要离婚了，凭什么还要照顾她的感受？
佟瑶从兜里掏出一个大纸包，“这是五万块钱，离婚协议书呢？”
李琦将早已经签好的离婚协议书以及所谓的“保证书”给推了过去，“身份证带了吗？民政局离着不远，正好也办了吧。”
“这话不该我来说吗？”
对李琦的淡然，佟瑶瞬间怒气填胸，昨天还要死要活的挽留自己，人怎么能变的么快？
就算离婚是自己提出来的，但他也不能对自己这么冷漠啊。
自己可以不喜他，他怎么能不喜欢自己？！
这年头，离婚的少，民政局离婚窗口压根不用排队，更不用30天冷静期。
所以办理的很快。
从民政局出来，佟瑶看着离婚证书，松了一口气，“人与人的差距就像一道天堑，既然分开了，就各自安好就行了，就像你，人不错，可惜没野心、没能力、没背景……你这样也好，和你爸妈在一起，日子平淡，但也顺遂。”
李琦脚步本来已经迈出去了，心念突起，回头问了一句：“佟瑶，你没有想过，如果我火了，你会后悔吗？”
“如果我火了，你会后悔吗？”
佟瑶闻言不由笑了，笑的前仰后合，“就你？火了？咱俩都离婚了，你说这种假设还有意义吗？”
她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眼神坚定，一字一句用力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后悔。”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李琦淡然地笑了笑，转身潇洒离去。
佟瑶看着李琦平静而轻松的背影，那种陌生的感觉，让她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愤恨，“李琦，你凭什么这么轻松？我宁愿你像迟重睿一样，找一个富婆，说不定我会更看得起你。”
然而李琦回应她的只是坚定的背影和一根摇着的食指。
佟瑶气的跺了跺脚……会后悔吗？
不，绝对不会。
她甩了甩头，将心头升起来的杂念甩出去。
……
李琦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去了一趟父母家，吃了个早饭，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就打了个车去机场。
第一张电子客票要到2000年3月28号才推出来，所以值机很麻烦，先需要由平衡人员计算好这架航班的座位安排、告诉值机柜台有没有限载、哪些座位可以值机，然后柜台上就会照着做好一张张座位标签。
待旅客来值机，地服人员核对完纸质机票和第一代身份证，然后在手工制作的登机牌与行李牌上手动盖章、手工贴座位号，这样才能做好一份登机凭证。
坐飞机，你必须提早好几个小时到机场。
几个小时后，李琦在万米高空看着模糊一片的福市，再难掩心中的澎湃：“这次我要掐住命运的脖子。”
《西游记后传》是在陕省的宝矶市钓鱼影视拍摄基地拍的，所以从咸阳机场出来，李琦又坐了好几个钟头的汽车才赶到。
乔灵儿这个角色，是如来的转世灵童。
“这个角色与白莲花和碧悠的戏份是整部戏的重中之重，存在感极高。
曹戎挑选角色的时候，要的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美男子，最好带一些慈悲悯人的气质。
临开机了，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出品人那边说给自己推荐一个，他嘴上答应，但心里却是不放在心上的。
在他看来，投资方递过来的人，只是走过过场。
曹戎更期待黄海兵和中戏老师推荐过来的一个人。
……
“谢了啊，师傅！”
李琦背着背包从出租车上下来，看着剧组所在的酒店，心里直呼寒酸。
不过也是，此时的钱宴秋不过是三流编剧，还没有创作出来《神探狄仁杰》《英雄》这样的火剧，要说名气最大的，应该属给整部戏唱主题曲的刘焕和毛啊敏。
但也庆幸，正是因为他们还是草台班子，自己才有机会来试镜“乔灵儿”这种当量的角色。
“请问，西游记后传的剧组是在这儿吗？”
“你找谁啊？”
“我找曹戎导演，娟子……”李琦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立时知道自己找到对方了。
谁？
碧游仙子。
王惠娟。
说到古装女神的人选，许多人的心里都有一份自己的名单，可在2000前后，提到古装女神，绝大多数人想到的就是娟子。
清新脱俗、秀色可餐在这一时期就是为她量身塑造的。
此时的王惠娟穿着棉拖鞋，棉服裹着上半身，瞪大眼睛，“你是……李琦？”
娟子同样是北影出来的，比李琦低一届。
她与海清、张棪琰是黄磊班上的。
虽然两人一个是本科班一个是专科班，但彼此还是见过面的，愣了一下之后，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
娟子说话的时候，眼神之中有种婴儿般的灵动温柔。
李琦笑着道：“我是来试镜乔灵儿的。”
娟子闻言，脸上突然有些不自然，“哦，你也来试镜乔灵儿？”
“还有其他人来？”
“是中戏……”娟子说到一半，看到对面来的一个人，声音猛地压低。
李琦也感受到了对面那人稍稍怀有敌意的目光。
黄海兵？
演唐僧的，在大二的时候，被导演看中，参演《书剑恩仇录》里面的“陈家洛”，从此就彻底开启了古装戏。
从这一部戏开始，接下来黄海兵还将连续拍十几部古装戏。
等黄海兵走过去了，娟子才继续说道：“听说就是他推荐的一个中戏学弟，叫吴建，今天上午就到了，一直在导演办公室没有出来，看的出来导演很喜欢他。”
听到这个名字，李琦的心中不由一紧。
紧赶慢赶想不到还是落后了一步，不过既然来了，总要争取一下。
娟子将李琦带到曹戎办公室的门外，冲着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临走的眼神，颇有些安慰的意味。
李琦没有继续和娟子叙旧，因为站在门外已经可以听到一个山东口音和另一个港台口音的谈笑声传出。
“狗日的……不会真的来迟了吧？”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状态，“咚咚咚”敲门。
开门的是助理，“你是？”
“哦，我是来面试乔灵儿的。”
“不用了，导演已经决定里面的那位来演乔灵儿了。”
李琦顺着门缝往里面看了一眼，曹戎，吴建，还有两个人都坐在那里，谈笑风生。
在一般人看来，这已经是死局了。
但李琦却是猛地从助理身边挤了过去，“曹导演，我叫李琦，福市人，前来试镜乔灵儿。”
助理：“卧槽，你……”
都和你说了，这个角色已经定下来了，你往里面闯，是什么意思？
再说定下来的演员也在这里，你不嫌尴尬，人家还嫌尴尬呢！
曹戎此时也是一脸的懵逼，惊异地看着冲进来的李琦，“你……”
本来准备发怒的眼神看到李琦时候，却是一亮。
浓眉大眼、温润如玉，看上去十分的舒服，“形象不错，但乔灵儿这个角色已经定下来了。”
不得不说，李琦的形象明显比吴建要更好，但曹戎更看重演戏的基本功。
之前黄海冰曾夸吴建即表演的基本功精湛，是同学和老师心中公认的“戏骨”新星。
上午一番聊天下来，曹戎更加确定自己的选择。
要不然他也不会和他聊这么久。
李琦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说道：“曹导，您看我几千公里坐飞机赶过来，最起码也给我个试镜的机会吧？”
气氛已经到这里了，为何不放手一搏？
曹戎有些无语，挠了挠头，毕竟是出品方推荐过来的人，不让人试个镜就走，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于是看了一眼吴建。
吴建失笑一声，顿时会意，笑着来了一句，“曹导，您就让他试个镜。”
说完失笑一声，似乎压根就没有把李琦的话放在心上。
“李彬，你带他去换一套衣服。”
“好嘞，导演。”
……
外面，有几个演员凑了过来。
“几个意思？”
“说是曹导已经定下来了乔灵儿，有个小子来抢角儿。”
“谁啊，这么不长眼？”
“……”
等李琦穿上古装，从更衣室里面出来，众人不由两眼放光。
李琦优越的外貌又是一下子彰显无疑，相比吴建明显要更吸睛，就连曹戎也不由站了起来。
可还是那句话，仅凭外貌李琦不足以拿到这个角色。
这个时期出品的电视剧太少，狼多肉少，脸长得好看的多了去了，但真正能成角儿的，少之又少。
“曹导。”此时制片人王岭也走了进来，冲着曹戎点了点头。
“来，我给你搭个戏，你以为你心爱的女子死了……然后你心爱的女子又复活了……”
之前吴建试镜的也是这两场戏，不愧是科班出身，挑不出任何岔子。
可李琦在精神病院磨炼了十多年的表演，早已经融会贯通，每一个动作和眼神都贯彻着情绪。
当曹戎说，“你心爱的女子死了”的时候，李琦眼神瞬间黯然灰寂，那种痛彻心扉的绝望，一下子让在场的人头皮发麻。
“当你闻听心爱的女子没死，又活过来的时候？”
李琦的脸上瞬间写满惊喜和意外，那种压抑不住的兴奋，眼中荡漾的涟漪……让所有人咋舌。
曹戎没有说停止，但现场却是一片寂静。
落针可闻。
仅仅这几下，吴建就坐不住了，“曹导，您刚刚已经答应我定下来这角色了的，我都已经给老师打过去电话了。”
这是又拿中戏的老师来说事儿了。
摆明了说，你既然已经定下来了，如果反悔，那就是不拿中戏这帮师生当回事儿。
果然，曹戎的脸上立时犹豫了起来。
其实当李琦试戏完，他心中的天平已经倾斜李琦这边了，那种眼神是藏不住的，但吴建是黄海兵介绍过来的。
目前《西游记后传》名气最大的就是黄海兵了，在此之前已经出演过金庸的《书剑恩仇录》，以及《浴血太行》，《日落紫禁城》。
当初是曹荣找黄海兵，让他和自己中戏的老师联系推荐个演员过来。
选后者无疑不仅会得罪黄海兵，以及他背后的整个中戏一大群老师......相比而言，李琦只是一个大专生，虽然说是陈老爷字介绍的，但当初却没有答应。
试戏而已嘛，有成，就有不成。
得罪一个人和得罪一帮人。
甚至有可能让自己和主演陷入嫌隙之中，曹戎心此刻已经有了决定，“小李啊，实在不好意思......”
“等一下，曹导，我这里有一份东西，您看一下。”眼看着局势再次倾斜，李琦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从包里面拿出来一沓手写的资料给自己加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