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昏了头的沈栀意以为是死神来临了，朝这死神挥了挥手，嘴唇嗫嚅着，朝死神开口。
“带我走……”
谢诏走进来时，瞧见她枯败的模样，一旁还有染了血的帕子，看着格外醒目。
一时间，谢诏心如刀绞，拍着小女人的肩膀，直接将人给抱进了怀里，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语气温柔。
“栀栀。”
沈栀意眼冒金星，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呢。
“栀栀……”
眼前的出行重影，然后是男人急切的呼喊声，慌乱地脚步声，好像还有针扎在自己身上。
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完蛋了……
自己又没死成，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最近，这么多打击，自杀加起来，让她精神萎靡，加上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整个人虚弱得厉害。
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了。
还一直咳血。
“咳咳……”
太医被她这个模样吓到，偏偏又查不出原因来，只能颤颤巍巍地回禀。
“陛下，娘娘是心病，心病还需要心药医。”
沈栀意痛苦地蹙眉，整个人无力地靠在他怀里，眼睛一直空洞洞的。
看着有些吓人。
喊人做了她喜欢的百合莲子粥，为了防止女人被呛到，粥被熬得很稀，几乎跟水一般。
谢诏喂了几口，她都吐了。
沈栀意身体难受还有力气骂他。
“神经病！”
“谢诏……”
“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又怎么样。
谢诏的心碎了……
低头看着她惨白的脸色，扶住她的腰肢，见她依旧抵死反抗的模样。
“栀栀。”
“乖，吃一口粥……”
“就吃一口，好不好？”
“乖……”
耐着性子哄了好半天，沈栀意依旧不领情。
他感觉自己的耐心都快要耗干净了，恶狠狠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口，捏着碗。
直接灌进了她嘴里。
半强迫地喝了大半碗，沈栀意喝了些粥自然是有了力气，朝他就是骂，不解气但是没有力气。
骂几句就停了下来。
镣铐碰撞在一起的声音，让沈栀意有些面目狰狞，脖子上挂着一条红色绳子挂着的金色铃铛。
叮叮当当的声音……
刺激着她的脑子。
“你……”
“有病！”
谢诏见她稍微恢复了些活力，又端来了清爽的小菜，想要喂她吃，沈栀意微微扭头不愿意吃，他便说些恶心人的话。
“栀栀，不想吃，我便一口口嚼碎了喂你吃，好不好？”
他妈的。
沈栀意瞳孔地震，眼底掠过一丝惊恐，她有些洁癖，怎么恶心的东西。
这个神经病……
什么……
跟有病似的。
谢诏是说到做到的主儿，说完这个话，立马就要做那个事情，沈栀意生理性的反胃想吐。
这个架势，自己不但死不了。
还要被他折磨。
恶心。
主要是恶心。
沈栀意也只是犹豫了几秒，迅速回应了她。
“嗯。”
“我吃……”
“我吃还不行……”
沈栀意声音极其虚弱，对于他也没有再反抗了，端了那一小碟饭菜，便拿了白色瓷勺子。
轻轻挖起一小勺便送到了她嘴边。
“乖，张嘴。”
威胁很有作用。
她确实吃了小半碗饭，最后，还喝了一碗莲藕排骨汤。
谢诏见她终于吃东西了，心情好了些许，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像是在给她的十月摸头。
挠了挠小猫的下巴，夸赞了一句。
“乖，你听话，我就给你抱十月过来玩。”
“……”
十月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喵呜喵呜地翘起尾巴跑过来，很敏捷的动作，跳到两人中间，像是一只求夸奖的小猫。
谢诏嘴角晕染开一抹笑容来，耐心温柔的将十月给抱到了两人的中间，还拿起十月的小爪子跟她打招呼。
他轻笑。
“看看你主人。”
“她不想要你了。”
沈栀意被他这句话气到，眼睛微微红润下来，低头瞧着他手里的猫咪。
十月琥珀色的眼眸看着她。
像是儿子看母亲的眼神，格外可爱。
沈栀意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对宫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娇软如水的小猫。
十月现在很容易掉毛。
此刻，身上的猫毛炸开，一些猫毛飞在空气之中。
诡异的温馨之感，在他们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沈栀意摸了摸小猫的脑袋，咳嗽两声。
“咳咳……”
她连忙拿了帕子捂住自己的嘴唇，眼睫毛剧烈颤抖着，仿佛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不出意外，吐血了。
谢诏看着她这个样子，眼眶湿润，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滑落而下。
迅速拿了一颗御医开的药喂到她嘴里，苦涩的药味加上血腥味，让她本能地反胃想吐。
“呕……”
十月被他们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但是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伸出小猫爪子，亮出粉红色的肉垫。
想要踩在女人身上。
被谢诏瞧见了，迅速抓起来它的爪子。
然后，将这小猫给提起来往外面扔，十月不死心还是往她身上爬，被他大声呵斥。
“滚外面去。”
外间的小福子听到了动静，立刻走进来，瞧见了地上的十月，微微蹙眉，但，很快领会到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立刻上前捉住了这只乱窜的猫儿。
随着咯吱一声，门被关上。
再次恢复到了以往的寂静。
沈栀意看着十月被这样对待，脸色愈发阴沉，张口就是骂：“你有病！傻逼！”
“它是我的猫！”
谢诏微微压了压眼睑，将她抱紧了些。
“嘘，栀栀，不要说话，给我抱抱。”
宫殿之内燃烧着烛火，昏黄的烛火之下，他们两人的脸庞看着格外柔和温柔。
谢诏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之上。
她很瘦，抱着她便只能感受到一手的骨头，很隔人。
但，他依旧想要感受她身上的温度和柔软的触觉感。
他真的不能失去她。
谢诏感觉自己要疯掉了，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之间，让她感受到了这样的感觉。
很难受……
“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她很虚弱。
窗外的树枝被吹得沙沙作响，树影摇晃在窗棂之上，有种夏夜寂静的美好。
可是宫殿之内的两人并不美好。
沈栀意身体上难受，心里备受煎熬，睡不着，谢诏自然也睡不着，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抬手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乖……”
“睡觉吧，栀栀，睡一觉明天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沈栀意睁开眼睛，一直盯着室内黑色的景象，眼眸晕染开一抹悲哀。
浓重的黑夜像是身后的恶魔般裹挟着她。
他身上的温度灼烧着她，谢诏能感受到她的异样，继续拍着她的后背，想到民间的夫妻哄孩子，还会唱歌。
“……”
男人微微蹙眉，拍了拍她的脑袋，温柔地低声唱歌。
沈栀意感觉浑身毛骨悚然，抵触着他的触碰，厌恶地蹙眉，试图将身体挪动到里面。
被男人按住了身体。
“别跑这么远……”
“嘘……”
沈栀意睡不着，但是，架不住他的手掌一直拍在自己的后背，一下下顺着小女人的后背，语气很温柔。
“栀栀……睡觉吧……”
在不断的洗脑之下，沈栀意可算是睡着了，谢诏却怎么也睡不着，身边躺着他的女人。
明明一切都是他想要的。
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成了这样。
“栀栀。”
沈栀意这一晚睡得很不安宁，在梦里做着同一个噩梦，梦里的男人变成了恶鬼，一直追在她后面。
不巧的是，自己竟然被抓住。
男人冰冷的手扣住自己的脚踝，然后把自己往回拖，最后，拖进了一个金丝鸟笼子里。
聋子一关与世隔绝，他再也接触不到外界的一点儿消息。
谢诏从暗处走进来，眼前一片漆黑的金笼子里，瞬间被金色的光给照亮。
男人一双桃花眼淡漠地盯着她的脸蛋儿，然后，到时候轻轻在她脸上拍了两下。
“栀栀啊，栀栀。”
“你这就是在找死。”
“朕早晚有一天弄死你！”
沈栀意感觉自己的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他还逆光站在那儿，彻底挡住了她的光。
“栀栀啊栀栀……”
男人的这一声声栀栀，把她喊得毛骨悚然。
甚至说话的声音都有些不利索了。
“你你……”
“你，求求你了……”
“放过我吧……”
“温言玉已经死了！”
“你就乖乖跟着我！”
下一秒，场景突然转换，温言玉浑身是血的躺在长春宫院子之内，他身上插满了箭，像是一只刺猬。
她一袭大红色的喜服。
被恶毒的谢诏拖拽过来。
他言语里满满都是冷意。
“你看看！”
“看看你的温言玉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死了？沈栀意的崩溃只在一瞬间。
“啊！”
沈栀意看到了长春宫外的血迹，还有躺在中间熟悉的人，抽出一把剑便朝他捅去。
她下手的力气极重，可男人像是鬼魂一般，身体在这一瞬间消失不见。
下一秒那男人又漂移到了温言玉身边，自己手里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到了男人手里。
他朝沈栀意扬了扬，泛着寒光的剑，说出来的话，一点也不留情面。
“既然栀栀这么不乖……”
“我便送你的好情郎上路，别怕，很快也会轮到你。”
这句话在她脑子里回荡。
她快要疯掉了。
“啊！”
“啊！”
沈栀意尖叫着从床上惊醒过，苍白的脸上浮起一层细汗，后背也是冷汗层层。
惊恐之下，看到了眼前熟悉的场景。
虽然依旧是恐慌的，但是比在梦里时要好太多了。
属实恐怖吓人。
沈栀意后知后觉才发现身边的男人已经不见了，从身边的被褥摸过去是一旁冰冷。
稍微移动时，没有听到自己之前的清脆声响。
她动了动自己脚踝间，又动了动脖子，发现束缚自己的东西已然消失。
一时间竟然会有喜极而泣，这样的情绪油然而生。
这样的自由，原本就是属于她的呀。
呵呵……
沈栀意感觉自己要疯掉了。
外面的宫人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即便进来服侍她，更衣洗漱。
“娘娘……”
“嗯……”
沈栀意不像之前那样剧烈的反抗，而是非常配合她们，她们还有些意外。
接下来她的一句话，让他们彻底呆住了。
“给我梳妆打扮，我要去见皇上。”
有一个宫女低头回答。
“娘娘，陛下说待会他便会过来。”
”您在这儿等陛下便是。”
她眼底掠过一丝厌恶。
但是转瞬即逝。
宫人们并没有瞧清楚她眼底这样的情绪。
沈栀意手握成拳，说出来的话也带上了几分冷意。
“本宫是皇后！难不成比不上你的陛下！”
陛下……
陛下确实是以皇后娘娘为中心的。
她们这样……
自然是要以皇后娘娘为中心的，现在她身体又是如此这般虚弱，如果再被气到出了点什么事。
出了事，倒霉的也是她们宫女。
她们两个点了点头，立刻将女人搀扶起来，坐到了梳妆镜前。
铜镜里倒映着她的面孔，她的脸色极其苍白，原本有些肉的脸颊已经消瘦下来，眉眼间的病情不像是假死药导致的。
像是她原本的病色。
白色的里衣，让她瞧着犹如被风吹折了落叶。
沈栀意有些揪心，明明她以前很漂亮的。
她不可置信的抬手抚摸上自己的脸颊，最后手指轻轻摩擦了下自己的嘴唇，朝身边的宫女吩咐了一句。
“给本宫上妆，掩一下病气。”
“陛下见到本宫这样又该不高兴。”
沈栀意突如其来的话，让宫女们愕然地瞪圆了眼睛，这个还是她们的娘娘吗？
三天前不还在闹绝食吗？
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性转了。
她们相视一眼，一致得出结论。
应该是娘娘想通了。
毕竟，跟着她们陛下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从一个乡野的村妇变成如今风仪万千皇后。
陛下那次不是先照顾她……
甚至空设这六宫。
“……”
沈栀意的配合让她们忽视掉了她身上很多不同寻常的地方，比如以前她不喜欢戴满头珠翠。
也不喜欢金钗华服。
上妆之后，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瞧，依旧难以掩饰的病态。
头上的珠翠明明没有多少，可偏偏就是压着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娘娘……”
“陛下待会便回来了……”
沈栀意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主动提议。
“你们陪我去外面等他吧。”
“是，娘娘……”
在她们两个都没有注意的情况，沈栀意在梳妆台前悄悄藏了一只金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