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顾啧了一声，坐在一边倒水喝。
“事情商量完了？”苏听澜问秦朝暮。
他点头“探子带来的消息，胡扎这次截粮失败，损失惨重，暂退潇公河。”
“太好了！”苏听澜笑道“这样可以给我们的大军留出时间喘口气儿。”
毕竟真正适应这里的地势环境还需要一些时间。
栾顾道“不能大意，对方随时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虽然刚进入严冬，但是胡扎缺粮草是事实，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到嘴的肥肉。
秦朝暮点头“从明日起，做好防范的同时，还要继续操练。”
“拿的什么？”栾顾看着苏听澜手里的布料，怎么看怎么熟悉。
“呃……”苏听澜看向魏正洵。
魏正洵皱眉，正要从他手里要回来，栾顾快人一步劈手夺回来。
一看正是魏正洵那条被他不小心撕裂的裤子。
“你拿他裤子干什么？”
苏听澜“我找人给他缝补一下。”
栾顾嘁了一声，从床底下的一个小匣子里翻出针线，嘴里嘟嘟囔囔“我就说晚上给你缝补一下，你干嘛要麻烦别人。”
魏正洵脸色通红伸手去夺“我自己缝，还给我。”
“你这人干嘛这么矫情，这年头谁不忙，别给人添乱”
栾顾自顾自说，当真是有模有样的给他缝了起来。
嘴里还絮絮叨叨解释“军营中没有女人，将士们衣服破了烂了都是自己缝补，谁也不麻烦别人。”
魏正洵嘴唇轻抿，拄着拐杖坐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听澜扶额，秦朝暮拉着他往外走。
没想到栾顾一个骠骑大将军还会针线活，真是活久见。
两人刚走到大帐门口，忽然从里面传来一道愤怒的声音。
“栾顾！”
“你个书呆子，给我老实待着，小心老子……”
两人快速离开，甩掉了身后的声音。
趁着天没有彻底的黑下来，在营地里转悠。
十多万的军营果然是大的没有边儿，苏听澜看着周围各自忙碌的士兵。
“这里面怎么还有老人？”
他见到了很多白发苍苍的老兵，弯着腰还在不停的忙碌着。
“这些老者都是队里的老兵，年轻时冲锋陷阵，年纪大了就在军营里干些力所能及的事”
“为什么不回养老？”
秦朝暮叹气“战乱时家里的人都死光了，或者没有子孙后代可以依靠，涂良将军看他们可怜，就让他们留在了队里。”
这些老兵也闲不住，帮忙烧火做饭打杂，也算是尽了自己一份儿力。
苏听澜点头，战乱年代，对一些人来说活着就是奢侈。
这时一队弓箭兵走了过来，为首的将领和他打招呼。
苏听澜一看，“毛小力是你啊，你们干什么去了？”
正是在那个峡谷和苏听澜配合射杀胡扎将领的弓箭手毛小力。
回来之后，他和栾顾提了一嘴，再见这人时手下竟统领了两百多弓箭手。
毛小力一看户部尚书还记得自己，顿时激动不已。
朝他抱拳行礼“多谢苏大人提携，现在顾将军提拔我为百夫长，管百人”。
十九岁的少年一笑有两个小酒窝，尤其可爱。
要是没有战争，这应该是一个刚考上大学的学生吧。
“好好干，年轻人未来可期！”苏听澜拍拍他的肩膀。
毛小力挺了挺胸膛“是，我定不会给大人丢脸！大人若有什么事需要我毛小力出力的，尽管开口。”
苏听澜：……
好实诚的孩子！
待毛小力走后，秦朝暮抱臂看着他“你倒是挺会来事啊，刚到边塞就收获了一名忠心耿耿的属下。”
“这叫粉丝！”苏听澜笑道。
秦朝暮一头雾水“粉丝是什么？”
苏听澜失笑，看左右无人，大着胆子牵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秦朝暮紧紧握住他的手，把他往身边拉了拉，低声在他耳边道“回营帐吧。”
苏听澜一顿“回去干什么？还不到用膳的时候。”
那人又朝他近了近“我想亲你！”
苏听澜：……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惨叫声和噪杂声，两人对视一眼，快速朝声源处走去。
原来后方是关押俘虏的地方。
营长内传来一阵阵叽里呱啦异族人的声音，还时不时伴有惨叫声。
“杀了他！”此时又一声暴怒声从里面传出。
一阵浓浓的血腥味儿从营帐内传出来，他们二人快速走了进去。
正看到樊路一刀砍断一个胡扎士兵的脖子。
鲜血喷射而出，胡扎俘虏双眼怒睁，犹如一条缺氧濒临死亡的鱼，嘴巴一张一合，发不出声音。
不一会儿便咽了气儿！
旁边牢笼里的胡扎士兵嘴里愤怒的叫喊着，咒骂着，似乎想要冲破牢笼出来。
樊路脚下还躺了几具胡扎人的尸体。
苏听澜皱眉，樊路在虐杀俘虏？
“樊将军，你在干什么？”秦朝暮喝道。
樊路看到他们走进来，无所谓的擦擦刀上的血，淡淡道“哟，秦副将来了！”
秦朝暮眉头微蹙，“你在此虐杀俘虏可问过栾将军的意思？”
樊路嗤笑，一脚踢开脚下的尸体“我乃漠北将军，与栾顾平级，为何要向他报备？”
苏听澜问“你为何杀这几个胡扎士兵？”
旁边的一个校尉道“他们不服从管理，带头反抗辱骂我方士兵。”
“他们给我们喝尿”其中一个胡扎士兵操着生涩的汉话向苏听澜喊道。
一句话激起了其他胡扎士兵的躁动。
樊路哼笑“你们有没有身为俘虏的自觉，给你们喝尿怎样，又没饿着你们渴着你们！”
苏听澜一脸的不赞同“来时陛下已经交代，栾将军为主帅，樊将军万事要和他商议。”
樊路圆眼怒睁，挑衅的一刀砸在一具胡扎人的尸体上“胡狗虐杀我数十万将士。”
“潇公河中全是兄弟们的尸体，染红几十公里的河水，那时秦副将为何不问问胡狗，他们杀人可有向谁报备？”
“他们杀人可是经谁允许？”
秦朝暮脸色阴沉“将军，那一场战役我方确实损失惨重，可是罪孽的源头是当朝的掌权者”
“你在此泄愤虐杀俘虏本就是你个人的暴虐行为，还望将军冷静三思！”
“你算什么东西敢来教训我！”樊路伸手抓住秦朝暮的衣领“一个小小的副将而已，老子打胡狗的时候，你还没断奶！”
秦朝暮并没有还手，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可是他越是这样，越容易激起樊路内心的恼怒。
苏听澜抓住他钳制秦朝暮的胳膊“将军不可，漠北局势未定，我们怎可自乱阵脚。”
“秦朝暮，使出你的真本事来，光靠你舅舅算什么男人”樊路不屑的嘲讽道。
“栾将军我敬他是条汉子，可是你……哼！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要不是有你外公庇护，你能爬升的如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