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四喜班
杨虎几兄弟的事，在场几位都十分熟悉了，尤其是几人救下谢怀瑾和吴欣铭，又被接进卫国公府的事，如今在京城几乎无人不知。
吴胜生微微叹了口气，想起谢怀瑾暗中的算计，那几人可是心知肚明的。
他很是担心那几兄弟会记恨在心，再不愿意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来。
“我回去探探他们的口风吧，此事恐有危险，若是他们不愿意，我也不便强求。”
“这是自然，他们无官无职，还都有伤在身，自是强求不得。”谢怀玉点头赞同。
孙继成突然说道：“这几位杨兄弟武功不俗，也不知想不想来护城军谋个军职，以他们的本事，他日必定能出人头地。”
吴胜生忙道：“这事我早问过他们了。几兄弟因为他们妹子的死，一心只想着为妹子报仇，眼下无心入公门。”
谢怀玉忽地轻笑一声道：“这不是正好，他们妹子就是八卦营的人所害，这正是他们报仇雪恨的机会。而且那传信人与他们牵扯极深，有他们帮忙，或许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谢怀玉越想越是兴奋，直觉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主意实在是精妙。
说起那传信人，在场各位一时不知如何感叹。
吕府一事又是得了此人提醒，这份相助之恩真是无以为报。
偏偏此人对此毫不在意，一切好似顺手而为，始终神龙见首不见尾，实在让人既钦佩又无奈。
谢怀玉连忙岔开话题：“我也好久没见到几位杨兄弟了，这两日得空，我和胜生叔一道去见见他们吧，还没上门跟他们好好道谢呢。”
众人纷纷点头，吴胜生几次欲言又止，到底没有开口。
有些事私下还要跟谢怀玉好好说道说道。
几人商议了一个多时辰，护国公年迈，又煎熬了一日，身心疲惫，便由亲卫护送着回府歇息了。
谢怀玉虽也疲惫不堪，心神却极为亢奋。
他不想错过时机，打算连夜审问四喜班众人。
吴胜生和孙继成主动留下帮忙，吕府的事已传遍京城，八卦营的人定是有了应对。
吕太傅的死可以骗过天下人的眼睛，却瞒不过八卦营众人。
早些审问出结果，便能早获几分先机。
三人打起精神进了牢房，瞬间便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哭泣和喊冤的叫唤。
牢房内污浊的气息拌和着淡淡的血腥味、刺鼻的尿骚味，令人闻之欲呕。
四喜班众人被关押在最里面几个牢房中，据当时去玄音阁缉拿人犯的护卫所说，他们到达玄音阁时，四喜班的人正在台上排戏。
为防有人混在其他戏班中逃走，玄音阁所有人都被抓进了殿前司。
护卫得了警示，抓到的人先是卸了下巴，查验嘴里是否有毒，然后五花大绑，不容他们有自戕的机会。
谢怀玉三人到来时，这些人依旧被绑着扔在地上，嘴里塞着大块的布团，除了鼻腔中发出的呜呜声，比起其他牢房安静了许多。
一路恭敬陪同的狱头提着灯笼走上前来，谢怀玉示意他打开一间牢房的大门，昏暗的牢房里瞬间亮堂了许多。
地上横躺着五六个人，脸上浓妆重彩尚未卸去，身上俱是或华丽、或简朴的戏服，有人甚至看不出究竟是男是女。
谢怀玉回头问狱头：“可有核验他们的身份，四喜班的人都在这里吗？”
“回世子，上头有令，不许旁人与四喜班的人接触，至今无人过来问话。”
谢怀玉轻轻点了点头，理当如此，谨慎些才好。
“你命人去打几盆水来，帮他们把脸洗一洗。安置个刑房，我要连夜审问。”
狱头领命小跑着退下，心里暗暗叫苦，今夜恐怕不得消停了。
三人进了刑房，一水的刑具摆放在角落、墙壁上，更加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在鼻间。
一般人进了这样的地方，无需问话，先要吓跪了。
邹绪从另一间牢房里带过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此人是四喜班的一个老乐师。
乐师瑟瑟发抖，捆绑了大半天，至今手脚还是麻木的，站都站不稳，被邹绪强拖着带进来，摁在刑椅上。
谢怀玉冷冷看着他，根本没按例常的规矩询问他的姓名身份。
“四喜班有多少人？你们的班头是哪一个，姓甚名谁？”
乐师牙齿还在咯咯打颤，在谢怀玉凌厉的目光下，说出来的第一句话是：“大人，小的……冤枉啊。”
邹绪走上前去，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恶狠狠地说道：“不要再说废话了，大人问你什么实话实说，若有隐瞒或是说假话，这里面的刑具你就逐个尝一遍吧。”
乐师不住点头，哪敢隐瞒，眼泪鼻涕齐下，断断续续将四喜班的情况仔细交代了。
四喜班在一年多前还是京城一家不入流的小戏班，只流连在京城各处普通人家的婚嫁寿宴上，接的都是些勉强糊口的小活。
直到台柱春喜被班头从外地挖过来，四喜班犹如枯木逢春，不消两个月，便在京城红火起来。
春喜身为男子，却长相阴柔俊美，唱念做打无一不精通，穿上旦角的戏服，活脱脱就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春喜在戏台上时而飒爽英姿，时而娇媚入骨，婉转绵长的唱腔更是俘获了无数京城权贵的心。
四喜班很快入驻了京城一流的戏楼玄音阁，更是时常被邀请进京城的高门大户，一时间风头无两。
春喜备受贵人推崇，却洁身自好，从不与人过多结交，更不会独自接受邀约出门赴宴赏花。
最为特别的是，此人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任何时候出现在人前都是上妆后那美艳无双的模样，仿佛他永远都是那戏中人。
至于四喜班的班头，早在四喜班入驻玄音阁后不久，就一病而逝了。
因着春喜在四喜班的地位，四喜班的话事权渐渐便落到了他的身上。
戏班的人得了天大的好处，哪里会在意这些，心甘情愿奉春喜为大。
春喜一心唱戏，所有戏班的事务都是他身边一直跟着的四个贴身丫鬟和小厮在打理。
谢怀玉三人听到这里，都不由得对这个春喜有了几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