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就不回去了。”
等餐的时候，师姐毫无征兆地开口说道。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我们都不禁一愣，尤其是学长，他更是惊讶得直接叫出了声。
“啊？”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但却不敢表现出一丝不满。
我能理解，虽然大师姐懒得讲题，但有一个人在教室的话，他好歹还能没事的时候出去逛会。
大师姐从容地翘起那双修长的美腿，慵懒地靠在比萨店柔软舒适的沙发上，不耐烦地看了学长一眼。
“我叫了我手下的一个博士生过来帮忙，嗯……她应该就够教你们了。”
学长一听到这句话，身体便大大震动一下。
这应该是激动吧，马上就要脱离魔爪了。
随后，师姐一只手熟练地摆弄着手机屏幕，另一只手则轻轻挥了一下，像是要驱散我们的疑虑一般。
“放心啦，我带出来的学生很优秀的。”
我在心里说道，我们完全不在意这点，请师姐赶快离开。
但，这应该算是层层外包吧，也不知道老师知不知道。
仔细想想也是，大师姐确实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这时，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徐霞终于忍不住发问道。
“那么，师姐您也要去 F 国吗？”
面对这个问题，师姐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露出得意的笑容，比了一个八的手势。
“Y国有大学请我去上几节课，开出了三天八万英镑的高价。”
说完，她还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份高薪工作感到非常满意。
八万英镑……还真是高价啊，大部分家庭一年的收入恐怕都没这么多。
“不好吧。”
徐霞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流露出些许担忧之色。
她轻咬着嘴唇，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内心正在做着激烈的挣扎。
大师姐收回了翘在桌上的美腿，坐了起来，拍了拍徐霞的肩膀，满不在乎地说道。
“放心啦，我不会透露老师的成果的，也不会讲什么有用的东西的。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过去忽悠老外，然后赚钱。”
我想，大师姐大概理解错了徐霞的意思。
她说的不好，应该是指老师让她过来代课，她却跑去国外赚外快的行为。
“科学无国界，理论性的东西其实是可以外传的。只有百家争鸣，世界才能稳步发展。”
知识与技术有着本质的区别，在我看来，基础理论就应该多交流才能推动学术领域的共同繁荣。
况且，老师此次前往 F 国参加会议，想必也会将她自己的研究成果毫无保留地展示给世界。
“闭嘴。”
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大师姐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凌厉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一般。
见此情形，我识趣地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一顿丰盛的午餐结束后，大师姐开着车将我们送到了楼下。
临分别前，她再次郑重其事地叮嘱道。
“记得对老师保密，不要说我出去赚钱了。”
说完，大师姐便一脚踩下油门，汽车疾驰而去，只留下一阵烟尘在空中弥漫开来。
对于大师姐的行为，学长尽管有些傻眼，但从他微微上扬的嘴角以及轻松的神态来看，整体而言他似乎还是挺开心的。
“希望博士生的学姐不要像你们的师姐那样难相处。”
听到这话，一旁的徐霞立刻出声反驳。
“师姐其实很好相处的。”
学长无奈地摇了摇头，露出了苦笑。
“那是对于你们来说。她是你们的师姐，当然好相处了。可她多半以后是我的导师啊，掌握着我的生杀大权，我怎么和她好好相处啊？”
他的话是错误的，即使是师姐，她也并不好相处。
徐霞连忙安慰道。
“师姐不会轻易让学生挂科的啦，她向来欣赏那些真正有才华、肯努力的人。据我所知，她的挂科率大概就在百分之二十左右吧……所以肯定不会轮到你的啦。”
这样的话算是安慰吗？我有些疑惑。
学长很明显也是这么想的，他倒吸一口凉气，惊讶地问道。
“百分之二十？要挂这么多人吗？这个比例是固定不变的么？”
这连续的三个问题，足以看出学长的震惊。
徐霞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当然，师姐的口号可是内卷才能更强大。她会逼着你们努力的。为了这事，她没少去教务处喝茶。你们再努力也没用，反正会挂几个。”
学长眼珠子一转，突发奇想地说道。
“那我们全班都不努力不就行了？”
“那你们会全班挂科的。有老师兜着，师姐她最不怕的就是教学事故。”
徐霞转身看向学长，笑着警告着他不要乱来。
我很讨厌这样逼着大家内卷的做法。
纵然这样或许能够促使大家都成长为更为出色的人才，但与此同时，每个人也都会因此而疲惫不堪。
不过，师姐是不会在乎旁人的，她根本不会在乎他人的想法。
于她而言，只要顺利地完成了校方交付给她的教学任务，培养出相对优秀的人就行了。
至于学生快不快乐，她连想都懒得想。
“那我一定要偷偷内卷，不告诉他们这件事。”
学长显得兴致勃勃。
“这样会不会太坏了？”
徐霞发出呵呵轻笑。
“他开玩笑的，他本来就是Z大里数学最强的那几个人，完全用不着内卷。”
学长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过，他参加了两届国家队，他这样的人在Z大应该都快算是降维打击了吧？
不对，就算是第一，好像也是可以继续内卷的？
好了，我收回我的话，我刚刚说的好像有些武断了。
聊着聊着，我们回到了教室。
学长满脸歉意地对楚老师说道。
“真是麻烦您了，楚老师。让您帮着照看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是太过意不去啦。”
微笑着摆了摆手，表示无妨。
“没关系的，反正我正好闲着没啥事儿干。对了，高玥去哪儿了？”
还未等学长开口回答，一旁的徐霞便抢先一步应声道。
“师姐临时有点儿急事，先走了。”
听到这话，老师点了点头，嘴里嘟囔着。
“走了也好，她确实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她还会回来。”
这句话轻飘飘地从徐霞嘴里吐出，但对于楚老师却仿佛有着千钧之重。
“我刚刚什么也没说，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只见楚老师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宛如一只受惊的兔子般落荒而逃。
那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生疑惑……他为何如此惧怕师姐呢？
他该不会是喜欢师姐吧？
完了，我现在好像真成了恋爱脑，什么都容易往那个方向想。
“那么，我们回去开始做题吧。”
我打破了短暂的沉默，率先开口说道，然后徐霞问道。
“老大，你觉得你今天能做出来几道？”
我稍稍思考了一下，回道。
“至少三道吧，怎么了？”
徐霞摇了摇头，表示并无特别之事，笑着鼓励我。
“没事，要加油哟。”
说话间，她俏皮地捏起拳头，对着我用力地挥了挥，为我鼓劲打气。
回到座位之后，本以为可以静下心来安心做题，谁知耳边传来一阵嘈杂声。
扭头一看，原来是何晏正一脸哀怨地冲着我们抱怨个不停。听着他滔滔不绝的埋怨，我不禁感到有些无奈。
他疯狂地抱怨我们抛弃了他，但这怎么能算我们抛弃了他呢？
是师姐完全没有请一个外人的想法，当然，这也怪不了师姐。
毕竟，师姐压根就不认识何晏这个人。
但是为什么会请学长呢？
是因为学长参加了两届国家队，还是因为他是Z大的学生？
我认为是前者，所以这应该怪他自己，菜就应该多练。
想到这里，我暗暗地点头，不再理会他的牢骚，专心投入到眼前的题目之中。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多钟。
就在这时，教室门口忽然出现了一道娇小的身影。
“你……你们好。”
循声望去，一个看起来约莫只有十二三岁、怯生生的小姑娘站在那里。
她长得十分可爱，一双大眼睛犹如清澈的湖水一般明亮动人。
“你是谁家的小孩啊？”
学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她微微低着头，似乎有些不高兴，轻声说道。
“这个……我叫江可，是 Z 大学基础数学方向的研二学生。师姐回去过暑假了，所以就让我来这儿锻炼一下，帮忙上几天课，请问这里是九班吗？”
她说的师姐，应该不是指我们的师姐吧。
这样说来，她口中的师姐应该才是老师找的人吧。
我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博士生变硕士生，好一手究极外包。
我侧身撑着头，笑着看向徐霞。
“怎么说，要不，我们把师姐点了吧。”
这样的歪风邪气，我也算是见识到了。
徐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吧，优秀一点的研二，讲课也勉强够了。都是些高中知识，研二说不定还比博士强。”
“老师是颜控吧？你们师门颜值都好高。”
何晏开心地爆笑出声，他似乎很喜欢江可。
看来，他喜欢萝莉？
不过，江可比他大至少七岁吧。
“应该是巧合吧，老大颜值就不高。”
徐霞竟然一本正经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江可是师姐的学生，和老师有什么关系啊？
何宴夸张地说道。
“他那天赋，还需要颜值？”
徐霞听后忍不住捂嘴轻笑起来。
“说的也是。”
虽然她们说的是事实，但当着我本人这么讲，我也是会难过的。
“别聊了，赶快做题。”
实在受不了她们继续这般议论下去，我不得不出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随后迅速从书包里掏出一张草稿纸，准备开始认真思考解题的思路。
不再那么痛苦以后，我忽然惊觉，自己其实还蛮喜欢这个地方的。
而且，我也属于这里。
怎么办啊？我心爱的姑娘。
我好像不该回来。
今日的天气格外凉爽宜人，即便没有开启空调，也丝毫不会让人觉得难以忍受。
轻柔的微风悄然拂过，教室里安静极了，只能听到时不时传来的翻动纸张的沙沙声以及偶尔笔尖与纸面接触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那似乎是灵感正在与纸张碰撞出火花。
想必，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日子里，应该会有不少人能够顺利攻克第一道难题吧。
可这样的美好，我好像不得不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