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人倒下去的时候还在拒绝墨笙，可墨笙还是冷着脸接住了她，但看起来，她似乎也在一瞬间失去了支撑。
她是抱着苏瑾跌落在地上的。
江见眠蹙眉去扶她，“没事吧？”
墨笙垂了眼眸，面色一半在洞口流泻的光里，显得异常苍白，和苏瑾是同等的。
“你们……”她咬唇间，额间落下一滴汗，“可否先出去。”
“我有神力，可以帮你。”
墨笙忽然笑了一下，同样很苍白，可她眼里并没有笑意，“我是魔。”
她垂首又看了一眼怀里的苏瑾，“她也是。”
江见眠觉得自己忧心到傻掉了，是啊，她们都是魔……
她转头看林青时，拉着她往外走，回头认真又严肃的对墨笙说，“我们就在外面，帮你们把风，有什么一定叫我。”
墨笙微微颔首，“好。”
见两人出了山洞，墨笙才双指颤抖着布下结界，为苏瑾解毒。
灵力由金丹穿过，连接两人。
她想起方才进入了青楼，苏瑾叫她离开，她没有动。
看着苏瑾任由别人将她带进一个房间，给了她一件更为半遮半掩的衣物。
她沉默着跟了上去。
有人送上茶水，和她说，可以选择喝，也可以选择不喝。
墨笙当时并不知道那是催情的药。
可苏瑾明明有选择的机会，她故意气她么……
她喝茶水的时候，抬眸凝望着她，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溢出的水滴从手心滑到手腕，再滑到衣衫内部，消失不见。
但又并非消失不见，水滴似落在她眼中，蔓延开来，潋滟在那已经完全显现的金色瞳眸里弥散开来。
就那么直视她，带着浅浅的轻蔑。
她叹息着对苏瑾说，“我帮你赎身，如何？”
苏瑾却很疑惑，她轻呵一声，然后不甚在意的拿起那衣衫，目光扫过时，她蹙眉了，良久才松开。
“我们很熟吗？跟了我一路，你在马车上和我说你要找人，还不去？”她语气很冷。
说完，她又赶她，“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墨笙不为所动，苏瑾就背对她脱了衣衫，露出一点背部光滑的肌肤，肩颈白皙，她侧头，下巴和颈部的线条构成一个极致完美的弧度，垂着眼，眼尾便是上扬的，唇角也是。
但没有笑意。
半合的眸子，带了不小的疏离和冷淡，配着魅惑的半张侧脸连声音都是勾人的。
只不过，话语冷淡，将绮丽的想入非非给泼了冷水般。
也唤醒了看入迷的墨笙，她耐心又变少了，“我说了，出去。”
墨笙出去了，可察觉金丹一点点的异样，在苏瑾换好衣服后，将她强行带走了。
要为她缓解发情期，必然要用到金丹，半颗也足以让苏瑾看到她的一辈子……
如此坦诚相待，那么苏瑾醒来还会对她恶言相向么，还是继续冷淡疏离……
从回忆剥离，墨笙睁开眼，蹙眉间露出一点凌厉，她颤抖了一下睫毛。
察觉异样减少了，她才抚摸上苏瑾的脸庞，细细的流连。
她向来冷淡又充满戾气的眉眼间多了少了的温柔。
“苏瑾，你和从前一样，和我刚带回来的时候，一样，满身都是刺，可这一次，我会用心，一点点，拔出那扎人的刺。”
“对不起，从前是我太过分。”
“所以，你如何对我，我都不会有怨言。”
晚渡，何尝不是一种惩罚。
————
在外面等待的江见眠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看着山涧蹿落的溪流，小石潭也不大一点。
山洞隐蔽，但不代表也不会被人找到，索性，她挥手用法术又加了一层掩盖。
感受到山洞内灵力波动，从一开始的紊乱到平稳，好似安稳下来。
她才放了心。
林青时站在一旁，江见眠悄悄看了她一眼，这种装作不熟的感觉还挺怪的。
但谁叫林青时方才和苏瑾说了那些，好吧，她觉得林青时好小气，不就否认了一下么。
那也不能让人觉得她好便宜啊。
让人觉得她的喜欢很廉价怎么办。
“过来坐会儿，她们应该没事了。”她拍了拍身旁空余的位置，很随性的说，然后便往后撑着身子。
林青时看过去的时候，江见眠慵懒得像晒太阳的狐狸，仰着下巴眯眼看着树荫和天空。
阳光穿过树叶，在她脸上落下阴影，斑驳的光在她脸上恰到好处的形成一场追逐，所有凌乱的光芒，好似聚在了一个人身上。
风在煽风点火，把光影从她左脸赶上右脸，再落在鼻梁上，最后是营造了一场白皙和幽暗的谜语般追逐。
谜底是那张绝美的面容。
像画笔在她脸上也会短暂沉醉的那种难以描述的美。
所以什么时候空气变燥热了也不知道。
林青时怔住了，半晌迟疑了一下才走过去，但没有坐下。
她看见江见眠仰头去看她，那光就近在咫尺，在她脸上，指尖微动，像从心口传来的旨意。
林青时压着，却不敢动。
江见眠抬手去遮光，声音也有些懒洋洋的，“不坐么？”
“我……”林青时又愣了一下，脑海里闪过一点画面，同样明艳精致的脸，慵懒带着睡意的靠在床榻上。
伸手去拉她，问她，“不做了么？”
……
“想什么呢？都入迷了。”江见眠晃了一下她的手。
林青时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回了神，压着异样，她耳尖红了些，垂眸坐了下来。
“你的朋友，苏瑾，说的是真的么？”
江见眠微怔了一下，才想起她说的什么，“你说什么魔界战神，蛇妖么。”
林青时又说，“还有前世今生。”
江见眠沉思了一下，她猜林青时会问，但她还没想好怎么解释。
像墨笙一样坦白吗，但不知道有没有效，她缓慢抬眼去看林青时。
恍然发觉，她好像一直在看她。
发现这一细节，江见眠在心底笑了，果然，她的魅力不减，还是说，林青时又再一次，喜欢上她了？
她不说话，便任由她看。
直到半晌得不到回应，林青时看见了凤眸里漾出的喜悦，她觉得口舌干燥，转了眸子，看水潭。
“为什么不回答我。”
江见眠不回答她，她说，“这水潭可真水潭哈。”
笑意根本藏不住。
林青时侧头去看她，那琥珀色好似一早料到她会侧目看她，笑意接得满满当当。
夺人心魂又灵动非凡的眼眸。
“可以。”林青时猝不及防来了一句。
“啊？”江见眠被她脑回路给弄懵了。
墨瞳里的波澜随周围的清风拨弄水潭的温润落下。
“之前你问我的那句，要不要喜欢你，可以再问我一遍吗？”
林青时又问她可不可以了。
江见眠心中微微一动，目光凝视她，轻声说：“那你要不要喜欢我？”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