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跪在地上，噤若寒蝉，长公主应是听的多了，况且亲眼见过，知道楚皇对楚琉璃非同寻常。
是以，在众女眷报出公主时，她便娇弱的，矮身站在楚皇身旁求情道:“这事有蹊跷，当日公主与李郡主待在一起，两人一同在花园赏景，这是李郡主亲口说的，所以，公主并没有时间给妃嫔们送东西。”
在这窒息般的氛围中，楚皇终于冷淡开口道:“贤妃说的可是?”
他面无表情的，声音更是冷若冰霜，听的人心里刺痛刺痛的。
这话显然是问李若离，她便轻声答道:“不是。”
楚琉璃私自出宫，这件事若叫楚凌天知道，不定怎么惩罚她。
可是若她承认了两人在皇宫赏景，必定会有人问她去了何处。
不论她怎么答，贤妃一定会找到人证明她们不在场。
直接被人戳破谎言，不如自己承认。
当李若离说出那个“不是”时，长公主面色微变。
不对，这与她安排的稍有差错。
她以为，这两人那日不在，总归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的，谁想李若离竟大胆承认了！
既然承认，便要解释，李若离眸子转了一圈，不轻不重道:“那日，其实臣女与公主出了宫。”
在天子面前不能自称为“我”，这是不尊。
不等李若离再说，长公主便疑惑道:“既然出了宫，为何要与本宫撒谎，说在宫内赏景?”
一件事一旦与谎言沾染，再怎么解释，都会叫人下意识怀疑。
跪在地上的众人都转了转眼，细细听李若离解释。
李若离不做停顿，直接将当日日程说了一遍，她们只是稍作游玩，后去了楚三王爷的府邸。
这事楚三王爷与安然郡主都可以作证。
目前最紧要的，是找出害后宫妃嫔们染疾的凶手，是以，她们为何出宫，楚皇便没有多做询问。
可是在李若离说出“出宫”的一刹那，楚皇的气息确实变了，更加阴凉，压迫更盛。
有几位身子虚弱的妃嫔，在如此低暗的氛围中，差一些又昏过去了。
当日她们巳时出宫，临近正午才归，有一贵人便道:“公主将那草给妾时，大概是戌时……”
戌时是接近傍晚了，此时公主在做些什么，无人知晓。
可是戌时之前，发生了一件事。
戌时之前，贵妃死去，楚琉璃因有杀害贵妃的嫌疑，她自身亦是昏迷不醒。
怎么说，楚琉璃也没有时间以及精力，在后宫走一遭。
而戌时，李若离已离开了长公主宫殿。
长公主俯身站与一旁，眉眼虚诞，她也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嘴角渐渐弯起，却忽然听皇上冷道:“戌时，公主与朕在一起。”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如一尾乱窜的鱼儿，将一池平静湖面瞬间搅得浑黄而涟漪四起。
知道公主昏迷的人并不多，楚皇也不知是什么心思，隐瞒了公主昏迷的事实。
因为公主不常出现在众人眼前，楚皇说什么，所有人便当是什么。
是以，唯有李若离与长公主知道公主昏迷。
这亦是一处漏洞，因为所有人都以为公主已经苏醒，可是楚皇他说什么?他说他与公主待在一处！
长公主的心里狂跳起来，她嘴边的尖齿咬的紧紧的。
她挑的时间都是算计好了的，谁想还出了这般纰漏！
皇上当真不怕吗？！
随后昭仪怯怯道:“公主将草给亲身时，是夜半。”
亥时，所有人就寝的时间，皇帝也不例外。
若是到了夜半，宫内必定是寂静无声的。
但是因为贵妃之死，闹得人心惶惶，所有人不得安宁。
不过夜半是一个特殊时间，宫内不会允许有人在夜半时出门活动。
楚皇却又道:“夜半，公主与朕待在一起。”
这几乎是承认两人关系非同一般了，即使众人心里存有疑义，却丝毫不敢说出口。
楚皇的语气太理所当然了，叫他们生了一股错觉，认为皇上与公主时刻待在一起，这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唯独长公主，她心里倏然升起了俱意，不行，再这样下去，她什么也得不到。
李若离与皇上，没有一个人按她内心所想的，顺着走下去。
他们将事情全部暴露出来，真的是什么也不怕吗？
皇上与公主的苟且之事，皇上不怕公之于众?
还有李若离，距她回冷朝还有八天左右，若她在此期间出了事，李若离她不怕吗！
皇上都发了话，后宫众妃嫔再不敢说一句，至此为止，便开始该楚皇质问了。
他清淡的重瞳随意扫了一眼，有一通身黑衣的人便从天而降。
谁也不知他从何而来，长公主更是吓得身子一颤。
他半跪伏在楚皇面前，就连他的脸上，也是一眼望过去的黑，唯独一双十分普通的眼睛隐隐约约露在外面。
那是暗卫的装束，暗卫从不轻易泄露身份，若暗卫出现，必有事关皇帝性命的大事。
只是一眼，众人便知那黑衣人是暗卫。
暗卫出现，叫长公主的心忽地凉了半截。
皇上竟将此事看得那般重，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在一片寂静中，楚皇不咸不淡问道:“初春十九日，夜半，谁不在寝室。”
当楚皇如此问时，长公主便知道自己必定要泄露了。
果然，似烟似雾一般，暗卫开口道:“贤妃。”
楚皇好似轻哼了一声，继续问道:“只此一人?”
暗卫道:“是。”
话音一落，暗卫便如来时一般，去无踪了。
夜半不在宫殿就寝，即使有贵妃的死做理由，也未免太过牵强！
长公主瑟瑟发抖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的膝盖骨应是磕碰到大理石地板了，听着格外沉闷，肯定疼得不轻。
可是她并没有疼得掉下眼泪，反而面色煞白，颤抖道:“皇上，妾身，妾身因为夜色太美，顺便出去走走……”
她太慌乱了，嘴里胡说八道，竟忘了那夜是个阴天，月亮都被乌云挡住了，大雨连绵的下，根本没什么美色可看。
楚皇并不理她，转眼问众妃嫔道:“公主送草，与你们说话时，可是完整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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