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绷不住了。
“蛇？您的意思是我们才是猎物？”
谢曦和将喉间的血腥味压下，艰难的站起来，似是想到什么，周身血液倒流，冷得瑟瑟发抖。
“十九，我们才是案板上的鱼肉呐。”
“我们的一举一动连沈致渊都逃不过，你觉得能逃过昌平王的耳目？明面上是沈致渊拿谢家钓鱼，你又怎知不是昌平王用谢家钓出沈致渊这条大鱼。”
“若不是谢家谋反，谁能知道沈致渊竟是皇帝的人？”
“谢家事后，昌平王虽然曝光了，但沈致渊与皇帝的势力也全部曝光了。”
“可你知道昌平王的隐藏势力吗？”
“除了傅国公，刑部尚书，你还知道哪些人是他的人吗？”
“你又知道，在关键时刻有多少内鬼叛徒准备背刺我们吗？”
“你还敢相信谁？”
十九脸色惨白，她几乎站立不稳，指甲嵌入掌心，鲜血淋漓，她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年轻稚嫩的脸上满是鱼死网破的决心。
“主子，我们死都不会背叛您！”
“我们都是别人丢弃的孤儿，我们没什么价值值得他们策反，我们这群阴沟里的垃圾，从未入他们的眼。”
“晚上我就带上所有暗卫去暗杀昌平王，哪怕全军覆没，我也要断他臂膀！”
“和他们拼了！”
小丫头说的斩钉截铁，那双眼亮的吓人，像只摇尾巴的小狗～
谢曦和伸出手，忍不住想摸摸她的脑袋瓜子，可手掌上的污血让她的手停在半空，刚欲收手，十九却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头顶。
还在她掌心蹭了蹭。
“主子～”
“为了您，我们上刀山下火海，都绝无二话。”
泪水模糊了视线。
谢曦和哭着哭着又笑了，她这辈子其实也没那么苦，她有父母的宠爱，有生死与共的朋友，有一见钟情的挚爱。
还有愿意为她生，为她死，为她哐哐撞大墙的属下……
她这辈子真的值了。
可这么可爱的孩子们，不该就这么死了。
死的人真的够多了……
“主子，你就答应我吧，一切交给我们，您就好好享受您的生辰～”
“生辰？是啊，他们送了我这么一个大礼，我怎能不回敬？”
“主子？”
“备马车，我们去会一会傅国公。”
“傅国公不足为惧，可昌平王……”
“我又没杀傅国公，傅青云还不配昌平王掀桌，他想要的是堂堂正正坐上那个位置。”
十九似懂非懂的点头，“那我去准备人手，带多少人合适？”
谢曦和淡淡道：“带多少暗卫都无用，那是傅国公的大本营。带点谢家军，足够将傅青云找出来就行。”
“至于傅国公，他不敢对我动手的，至少明面上不敢。”
十九月颔首离去。
谢曦和重新更换了衣物方才出门，虽然驱散了血腥味，可苍白的脸色，通红的眼睛，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她也没想瞒着。
因为她瞒不住沈致渊的耳目，而且傅荣珩的死，她不仅不会瞒着，还会大肆宣扬。
她要傅国公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宝贝儿子死在他的面前！
如同她一样，无能无力！
刚出了门，就看见沈致渊惶恐不安的眸子，显然他也得到了消息。
“曦和，对不起。”
一开口就是道歉，谢曦和愣了愣。
“与你何关？”
沈致渊抿唇，满是自责，“是我没有保护好他。”
谢曦和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心，想要驱散他眼底的恐惧，“沈致渊，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了。”
“你不是神。”
她没再理会他，而是走向谢云裳，立在她的面前，看着她不安疑惑的眼神，轻轻说了一句。
“姐夫死了。”
谢云裳脸色骤变，身姿一晃差点摔倒，“大姐姐呢？她怎么样了？”
谢曦和的声音很轻，却如同不起眼的石头砸落湖面，掀起了惊天骇浪。
“大姐姐毫发无伤。”
“不过她不回来了，她要去完成姐夫的梦想，也想亲自洗刷二十年前谢家的屈辱。”
“姐夫的仇就交给我们了。”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平静，却让众人后背发凉。
谢云裳姿态优雅的拭去眼角的泪水，说的轻描淡写。
“走吧。”
她没有问是谁杀的，或者是猜到了，或者是不重要。
如今，镇国将军府就剩下这两棵独苗，大姐姐与三妹妹。可三妹妹快死了，大姐姐的挚爱也没了，这与灭了谢家有什么区别。
既然委曲求全，改变不了谢家必死的结局，那就杀吧。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玉石俱焚！
董阳陵站了出来，“表妹，我与你一起。”
贺文卿双眼泛红，泪水狂飙，胸膛剧烈起伏，拔出刀就要开干。
“是谁？！老子弄死他！”
这么多人，他与傅荣珩的关系是最亲密的，志同道合，脾气相投。
明明临行前他们才约好一个镇守西北，一个镇守东南，一同守卫大周江山，等老了，杀不动了，就回京找个比邻而居的院子，一起喝酒吹牛……
可如今，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的兄弟，怀揣着征战沙场，守卫边疆的梦想，没有死在敌人手里，甚至还没有走到边疆，就死在自己人的阴谋诡计下。
太憋屈了。
他宁愿他马革裹尸！
惠安公主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拔出腰间的软鞭，这是谢三爷最喜欢的软鞭，如今却成了她的最爱。
她没有护住他，总要护住他的女儿。
周小丫一脸的不敢置信，她只是温室里的花朵，未见过风雨，如今，听到朋友突然死了，她第一反应便是怀疑。
“珠珠，你是不是误会了？”
“傅荣珩不是去了边疆吗？怎么会死？而且有数万谢家军在，谁能杀他？又有谁会杀他？”
谢曦和有时候真不愿意让周小丫知道美好下的龌蹉，希望她永远的单纯天真，如此方可简单快乐。
可事到如今，有些心理准备也好，不然突然见到挚爱的姐妹同室操戈，兵戎相见，她怎么受得住。
“傅青云撺掇傅国公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