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他瞧着褚楚身子抖了抖。
“不碍事不碍事。”
老妇离开了。
谢韫将门虚拢上，把水提到屋子一侧。
这里有块帘子，可以扯起来。
在后边，能简单擦拭。
“去吧。”
谢韫话落。
褚楚脚步匆匆的从他身边跑了过去，头都未曾抬起过。
谢韫眼底笑意流淌。
屋外，这家人坐在露天处聊着天，他便没有出去。
只是离帘子远了些。
帘子后，水声很轻。
隐约还有衣裳摩挲的声音。
过了一会，只听到噗通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坠到了水里。
谢韫没听到什么异常情况，便没出声询问。
几分钟后，褚楚急匆匆抱着外裳出来了。
谢韫余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
见她只着了月白色底衣，怀中的外裳，似乎沾到了水，不好再穿上去。
谢韫仔细一想，便大致明白，估计是刚才不慎弄湿了衣裳。
谢韫没有直接朝她看，担心褚楚会感觉到被冒犯。
与此同时，他微微侧过身，走到另一旁。
褚楚悄悄松了气，她立刻将缩进床里，将中间一隔，用被子盖着自己。
谢韫也收拾了一下，之后便将水桶拿了出去。
回来后，他合衣在另一侧睡下。
旁边，那娇小的身子似乎又往里缩了缩。
谢韫只当没发觉。
“睡吧。”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褚楚眼睫颤了颤。
她悄悄睁着眼，不敢提前入睡。
困意一阵阵袭来，也强撑着，不敢先阖上眼眸。
直到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这才撑不住了，沉沉睡去。
也在此时，谢韫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侧身，朝隔在里面的褚楚看去。
许是被子暖绒，她脸颊上有些红扑扑的。
身上那月白色的底衣，衬得她肌肤更是欺霜赛雪。
那盈润的唇，带着色泽。
幽幽的淡香，也徐徐充盈着四周。
谢韫眼神微微加深。
周围喜气无比。
此刻望着她酣睡的模样，谢韫脑海中不由得闪过她凤冠霞帔，端坐在婚房内一幕。
谢韫眼底不由闪过戾气。
她的过去不属于自己。
但将来，却不一定了。
谢韫深深凝视着褚楚。
心中那原本形同虚设的枷锁，彻底消失。
半晌后。
他最终还是伸手，指腹落到她盈润的唇上，轻轻抚过。
那深邃眼中的势在必得，幽幽闪烁着。
而后，才缓缓收回手。
夜色越发浓重。
整个村子的人，都已经全部沉睡。
屋内。
谢韫忽然缓缓睁开双目。
他放轻动作，从床上起来，走了出去。
随即，从怀中取出一支哑箭。
箭矢朝空中飞去。
很快，便化作无声的烽烟，亮了起来。
谢韫静立在屋檐下，等待着。
不多时。
几道身影，从远方出现。
“陛下！”
下一瞬。
影卫们齐齐跪在地上，语气激动。
谢韫颔首。
他朝远处看去。
几乎是前后脚的间隙。
又有人马出现。
这些人悄悄进入村子，很快便汇聚而来。
“陛——”
汶公公领着大批侍卫，涌进院子。
他激动得几乎想失声大喊。
只是还未完全喊完，便看见谢韫那警告的冰冷眼神。
“闭嘴。”
汶公公下意识噤声。
但这会儿老泪纵横，身体颤得控制不住。
屋子前后，被侍卫围得水泄不通。
但此刻却没有人敢发出声音，寂静得可怕。
谢韫进了屋内。
他俯身，看向还沉沉睡着的褚楚。
而后，轻轻将人抱了起来。
屋外，众人恭敬等待。
汶公公难以遏制陛下平安归来的激动，同时，也疑惑为何要保持安静。
他看着门口。
直到谢韫怀里抱着人，走了出来。
汶公公的眼睛，瞬间睁大。
谢韫没有将人惊动。
他环视一圈周围，而后，看向汶公公。
“去找一辆马车，将她送回沈府，若是沈府中人问起，便说她侥幸逃生，如今才得以回府。”
汶公公心中更是惊骇。
这是……沈夫人？
原本只是惊讶陛下对怀中女子的重视，竟不容他们发出声音。
此刻知道身份，更是难以相信。
之前听说沈夫人也在那夜不慎失踪。
现在才知，竟与陛下在一处。
不过，还不等汶公公继续震惊下去，他便发觉到冰冷的目光，扫向了他。
汶公公心中一惊，立刻垂头，“是！”
谢韫沉声道：“今夜之事，不得泄露半分。”
“是。”
院中，所有人皆低下头。
褚楚眼皮颤了颤，似乎有些不舒服。
她此时轻轻辗动了下，却没有醒来。
谢韫抬手拨开她脸颊上的柔软发丝，抚了抚她的脸颊。
虽然想就这么带她入宫，但他知道，若是如此做，他便不可能得到她了。
她如今满心满眼都是沈煜安。
心里又如何能装得下另一个人。
更何况，掉入悬崖后，他用的一直是易容后的面容。
若是看见自己真正的样子，明白自己是那夜与她……的人，她定然不会愿意靠近自己。
他要消除自己在她心中的芥蒂。
还需将那沈煜安，彻底从她的心里摘出。
此事，需要徐徐谋之。
放她回沈府，也不过是计划中的一环。
谢韫压下心中万千情绪，而后，朝外边走去。
……
“夫人、夫人！”
褚楚缓缓睁开眼睛。
一张带泪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杏、杏儿？”
“夫人，你醒了。”面前的丫鬟激动的喊了一声，而后跑了出去。
褚楚抬起纤细指尖，揉了揉额头，她朝四周看去。
这一打量，她立刻微微怔住。
自己回到沈府了？
她眼底浮现出一丝惊喜。
正在此时。
“夫人醒了？”
一道身影从外面急匆匆进来。
他坐到榻边，就伸手握住褚楚的手。
“夫人，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我这几天找你找的人都憔悴了。”
褚楚忍住想把手抽出来的冲动。
面前的沈煜安一番话说的十分深情。
但褚楚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他脸上扫了一圈。
上面只有纵欲过度的虚惫之色。
至于憔悴？
她可没看出几分。
“姐姐回来了？”
“嫂嫂。”
后面。
宋兰和沈诗韵也到了。
褚楚打眼一瞧。
这宋兰满脸都是餍足之色。
看来这几日没少勾着沈煜安。
这会儿她看向自己，好似很欣喜，实则眼底还带着几丝怨气。
褚楚心中冷笑。
恐怕，她怨恨自己怎么不死在外面算了。
褚楚脸上一片苍白。
此刻，就当瞧不见这些人脸上的各异之色。
“幸好你被好心人救了，对方将你送回了府，不然，我还要担心更久。”
身前，沈煜安还徐徐说道。
褚楚虚虚按住额头。
“夫君，我头好疼，想再休息休息。”
“好好好。”
沈煜安这才松开了手。
“好好照顾夫人！”
“是。”
宋兰他们本来还酝酿了一肚子话想问。
但见此情况，只好都先回去了。
褚楚躺在床榻上，没一会儿，重新闭上了眼睛。
不知不觉中，她再次睡着。
一炷香后。
“嘎吱。”
门再次被推开。
褚楚还在睡着，并没有被惊醒。
一道身穿玄黑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到榻前，然后坐了下去。
那幽深的目光，也落在褚楚的脸上。
而后，他伸手，将她脸颊上的几缕发丝，拨开。
谢韫曲起手指，在她脸上轻轻蹭了蹭。
后边，一个暗卫闪身进来，跪在阴影处。
“陛下，已经将夫人院中的下人，悉数更换为自己人。”
谢韫抬手挥了挥。
暗卫立刻悄然退了出去。
谢韫薄唇掀起一丝笑意。
又看了看褚楚那苍白的脸色，眼底沉了沉。
半晌后，他才起身离开。
“陛下。”
恭候在外面的汶公公，走到他身后。
谢韫看着前面，淡淡开口，“嘱咐小厨房的人，多给她做些滋补的羹汤，这几日她吓到了。”
“是。”
谢韫收回目光，眼底闪过一丝冷厉。
“务必保证她的安全，不能让沈煜安碰她，要如何做明白么？”
“奴才明白。”
谢韫淡淡“嗯”了一声。
而后，他才离开。
夜晚悄然而至。
褚楚早已清醒，并且已经用过了晚膳。
她看着似乎气色好了一些。
“夫人。”
天擦黑后，沈煜安不请自来。
他看见屋中的丫鬟，不由得挥了挥手。
“都先下去。”
说罢，他朝褚楚走了过去。
褚楚柔柔的抬起眼眸。
“夫人，如今可有好一些？”
沈煜安直接坐到她旁边。
褚楚娇柔一笑，“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
沈煜安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看着她脸颊红扑扑的，应该确实是没事了。
这会儿嗅着旁边传来的幽幽香味。
霎时间，他心思就多了起来。
算算时间，他都半个多月没碰过褚楚了。
褚楚明显感觉到他的眼神露骨了许多。
她心下微厌。
“夫人，时候不早了，我们安寝吧。”
坐在一旁的沈煜安说着，就伸手过来揽褚楚的肩膀。
褚楚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岂料沈煜安直接跟了上去。
他哈哈一笑，“夫人这是跟我玩欲拒还迎？”
说完，他便忽然伸手。
褚楚压根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揽起扔到榻上了。
她下意识想起身，但沈煜安早就急不可耐的扑上来了。
“夫人。”
沈煜安迫不及待的去脱自己的衣服。
褚楚挣动起来。
他反而更加的兴奋了。
一团火从他胸口开始烧了起来，很快，就径直身上蔓延。
沈煜安感觉自己马上就可以厉害得立刻上阵。
但倏然。
他的身体僵住。
几秒后，脸上也浮现出狐疑。
褚楚趁着这个时候，将人推到一边。
她的鬓发微乱，周身萦绕着一副娇弱不已的气息。
沈煜安瞧着，便觉得刚才忽然提不起劲儿，肯定是错觉。
他再次朝褚楚伸手，只感觉心头火又重新烧了起来。
火苗朝四肢百骸烧去。
待烧到他完全意动时，却好像忽然疲了。
刹那间，火苗散去。
沈煜安脸上本来还挂着笑。
这时候，脸上完全僵住了。
怎么回事？
不是错觉？
他下意识感受了一下，真的发现半分力都提不起来。
沈煜安的脸色开始铁青了。
褚楚眼眸落在他身上，不着痕迹的打量。
“夫君？”
沈煜安骤然回神。
但这时候脸色透着灰败。
他看着眼前的褚楚，明显十分有兴致。
可为何……
“娘子，你自己先安寝吧。”
沈煜安甩下一句话。
不等解释，便匆匆跑了出去。
褚楚隐约看见他捂着裤裆。
她眼眸顿时闪了闪，脑海中有灵光划过。
“杏儿。”
门外丫鬟走了进来。
“你去替我瞧瞧，夫君去哪了？”
褚楚眼眶微红，面色带着几分苍白。
“他竟不碰我便走了，半分解释都没有。”
丫鬟不懂她是在佯装难过。
这会儿，十分真切的开口。
“夫人，大人如此对您，您又何必为他伤心。”
咦？
褚楚眼神微动，扫了一眼丫鬟。
这杏儿提起沈煜安时，竟半分敬意都没有了？
这不寻常。
褚楚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她眼眶更是红了几分，几颗泪珠滚落。
“你胡说什么，怎可随意编排主子，还不快去。”
“是。”
丫鬟赶紧离开了。
带上门前，她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褚楚趴在软枕上，肩膀微微抖动。
丫鬟去了一炷香功夫，才回来。
“夫人……大人他去了宋氏的房中，奴婢、奴婢在外边偷偷听了一阵，只听到那宋氏不停大喊大叫……”
说罢，她抬头看了一眼褚楚。
褚楚脸颊上还有几分泪痕。
这时候，身子晃了几下。
“他碰了兰娘？”
“却不碰、不碰我。”
“夫人，不仅如此。”
正在她摇摇欲坠时，丫鬟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人后边又去了书房，将守在门口的春桃也给叫了进去，奴婢、奴婢也听到了声音……”
褚楚脸上的血色直接消失不见了。
她红唇微微颤着，“他竟如此看轻我，我连他书房那处值守的侍女都不如？”
“夫人，大人实在太过分了，他都没把您的脸面当一回事，您又何必给大人脸面，这、这天下好男子，哪里寻不得……”
“住口！”
褚楚抚住胸口，重重喘了几口。
说罢，就好像被抽光了精气神般，软软的倒了下去。
“夫人！”
丫鬟赶紧将她扶住，使她靠在枕头上。
随后，又赶紧替她盖上被子。
褚楚眼角泪珠滚了下去。
她仰望着头顶，整个人似乎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