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路灯碎
鸟儿的啼叫声清晰又清脆地从窗外传来，断断续续的，好像一块石头溅入水中泛起波纹，一圈一圈地荡漾。
李筱雪和祝安就这样坐着，一言不发，他们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出第一句话以打开话题，互相沉默着，看着窗外照射进来阳光，均匀地洒在果篮上，照的苹果香蕉闪闪发光。
祝安盯着李筱雪满身的绷带，而李筱雪注视着他绑着绷带的肩膀，他们都受了很重的伤。
良久之后，祝安实在是不忍让气氛就这样持续僵硬，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着拳头靠在大腿上，微微用力，指尖发白，他缓缓地开口问道:“小雪……那个……你感觉怎么样了？”
“还活着。”李筱雪的回答简短而又冰冷，无神的目光与光束融合在一起恍恍惚惚。
话题戛然而止，两个人重新陷入到沉默之中，祝安还想要说些什么，抬头看见李筱雪将目光投向窗外，似乎并不想与他继续谈话，祝安轻轻叹了口气，只道声“好好休息”，便起身离开。
他神情落寞，抬手轻轻推开了门。本就心烦意乱，冷不丁瞧见陈默正斜靠在墙边，毫无防备的他，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叫出声。
陈默看到他出来，仰起脖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将手中的罐装啤酒喝了个底朝天。随后，他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带着一丝调侃，对祝安打趣道：“哟，被小雪冷暴力啦?”
“是啊，我好像根本没有办法和小雪交流。”祝安捂着额头沮丧地说，“她是不是在怪我?”
“怪你?我看你啊，还是不了解小雪啊。”陈默手掌发力将罐子捏扁成板，再随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笑道，“她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样子，以前还会说几句话，但是遇见棱之后，她就只会和棱说话了。”
“所以，别在意。”陈默像是倒在弹簧上一样从墙壁上弹起来，顺势将手拍在祝安的肩膀上以示安慰，随后就这样大展身体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向外走去，还挡住了一位女护士要走的路。
“唉……这家伙，到底为什么这样潇洒呢？”祝安凶猛地抓动自己的头发，双手插在兜里，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跟上陈默的脚步。
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一年没有换新鞋了，旧的鞋子破破烂烂的，是一双黑色的运动鞋，可祝安依稀记得他买的是一双纯白色的鞋。
……
晚上十一点是南安万籁俱寂的时候，马路灯光凄惨，大街上空无一人，商铺什么的早已拉上卷帘，忙碌了一天的大家都陷进了梦乡。
南安的一处公园里，昏白的灯光下静立着一张历经风吹日晒的石头长凳，上面的斑驳和每一道纹路都在向过路的人诉说着曾经的风雨雷雪。
土司空失魂落魄地坐在上面，脑袋低垂着，眼睛却在不停地忙活，咕噜着左顾右盼着，直到一个男人的身影从黑暗深处中隐现，若隐若现地向这里走来，逐渐清晰。
“嘁，你终于来了。”土司空不耐烦地站起身，眼中皆是对对方的不满与恼怒，“我可是差点死掉了啊！”
“别这么大火气，又不是我害得你一败涂地。”风衣帽遮挡住路灯的光放射下阴影掩盖了男人的面容，男人掀开帽子甩动自己的秀发舞动在空中，一副精致的脸庞出现在土司空面前。
心月狐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岁左右，他的脸上总是挂着温柔的笑容，秀气又蓬松的头发衬托着他帅气的面貌，人畜无害的模样让别人根本无法猜疑他背后的可怖。
“不是你害的我一败涂地?那我倒要说道说道了。”土司空双手抱胸，表情扭曲在一起就像是有无数的蛆虫拥挤在一起，他骂骂咧咧地说道，“如果不是你给我的玩具蠢的跟你一样，我怎么可能会输?”
“玩具?原来你把我给你的我的下属，当做玩具?”心月狐的脸上掠过一丝愠怒，轻柔的声音在一瞬间发生一百八十度的极致转变，在此刻显得如此冷淡。
“不过是一些低贱的玩物，你不会玩这些东西玩的多了，真把他们当成人看吧？”土司空阴笑着嘲讽他道，一字一句皆宛如利刃刺伤心月狐的心。
“呵呵……”心月狐的脸色暗沉下来，但他并没有爆发情绪，依旧维持着他那没有任何杀伤力的笑容，只是眼眸多了一分冰冷，多了一丝杀意。
“那又如何？你不还是大败而归，只能夹着尾巴落荒而逃，败家之犬又怎么敢这么嚣张?”
“你……”土司空气血上涌，脑袋像是被重锤敲打过般嗡嗡作响，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所有的话语都堵在那里，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根本无法反驳，只能狠狠地瞪着对方，眼眶里满是不甘与愤怒。
再看心月狐，发泄出情绪的他全身上下放松下来，心满意足地坐在了长凳之上，翘起二郎腿双手抱胸，他说道:“原本按照计划，我们现在应该有了一位得力帮手才对，可是你却搞砸了，还把幻核私吞了。”
“你都知道?”土司空一时之间变得异常难堪，他本来还想蒙混过关将融合幻核的事实隐瞒起来。
“你想要独吞幻核吗？”心月狐冷声问道，又摆了摆手，“无所谓，只要不落在他们手中就好。”
“可恶，明明融合幻核力量的我应该更加强大，可是为什么敌不过那个叫祝安的！”土司空愤愤道。
“并不是所有的幻核都可以直接进行融合，你短时间掌握不了幻核的力量，甚至全身上下都在排斥幻核，不要说拥有更强的力量，就连原本的实力都会难以发挥。”心月狐头头是道地为他分析，“幻核本来就是诡异之物，不是么？”
土司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心月狐的起身，心月狐凝重地盯着头上空的路灯，托臂起来撑起下巴陷入沉思之中。
“既然我们没能迎接巴尔巴罗的到来，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斯太尔克身上了。”
“希望……乌月华不会像你一样落得个失败的地步，还差点丢了性命。”
心月狐静静地伫立在路灯旁，双眸温柔地凝视着那盏路灯，周围的空气渐渐变得粘稠，路灯毫无征兆地剧烈颤抖起来，伴随着“呯”的一声巨响，刺眼的光芒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与未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