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主人拿着铁楸小心翼翼问。
门外响起一阵年轻的的男声：“买粮的。”
“买粮？”主人反问，看来是熟人，知道自己做这行生意的，于是向外面吼道：“没有了，粮食都不够一家人吃。”
“我知道，”门外的男子道，“我是来卖粮的。”
屋外的人年纪应当不大，说话声音很年轻，主人握紧铁楸透过门缝往外看，只看见一道黑影站在那里，缩着脖子伸出手呵气。
这个动作让他放下戒心，他扒开门栓，让他进来，“进来吧，外面风大，冷。”
“是挺冷的，”年轻的声音带着些冷意，紧接着那男人便进了来，矮胖矮胖的。
他似乎很怕冷，一进来便缩着脖子。进来后也直接站在门口，没有要再进的意思。
主人心里稍安。搓了搓手问：“要不要进去坐会儿，喝口茶？”
“不用，”来人冷冷道，“我就在这里说。”
语调有些奇怪，主人隐隐觉得熟悉，但可以肯定不是本地人。
“我想跟你做一件生意，我手里有一批粮食，你拿去卖给军队。”那人不等他问，直接开门见山。
涉及到军队，主人警惕起来，“我不认识军队的人。”
“别担心，粮食没毒，不信今晚你可以找狗实验一下。”对方已经看穿了他的顾虑，说话不急不慢。
“这……”主人尴尬，“你为什么偏要卖给军队？你知道现在粮食是个稀罕物，卖给谁都能卖出去。”
“因为我跟他们有共同的敌人。”来人慷慨激昂，声音沉痛，整个人陷入了不愉快的回忆，周身都沉浸在黑暗里。
带着仇恨的声音直接暴露出语言短板，主人终于想起之前那熟悉感来自哪里了：他不是本国人！
“不瞒您说，是听说青阳县来了军人，但没人知道住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外面的风真冷，主人搓了搓手，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唯有推诿。
“明天上午会有一男一女经过你家粮店，到时候你想办法卖给他们。”
这人不简单！主人心头警铃大作，连军人的一举一动都知道的如此清楚，万一他是敌人派来的奸细……
“这……男女人有点多，我怕碰不见你说的人怎么办？”
做生意的哪个没有眼力？来人有些不耐烦，压低声音，略带威胁：“粮食已经放在你家东仓，我每三日会派人送粮一次。”
他知道我家粮仓！他知道我家粮仓！主人惊慌失措。
妻子、儿女的脸在他脑海里一一浮现，寒气从脚底缓缓爬上后背，比冬日的冷风都来的刺骨。
对方有备而来，不仅了解军队，更了解自己。
冷心冷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记住，今晚的事情不许向让人透露一个字。事成之后，你我二八分。”
他说完像一阵风一样消失不见，一眨眼人就没了影子。
主人心头大骇！这个人究竟是谁？如此神通广大。
韩明夜突然从梦中惊醒，不知怎的再也睡不着。睁眼看着天花板，耳边是风吹树干的声音。对面床是空的，卫笙这几天一直在中峰值班，宿舍就他一人。
计策已经交了上去，还有两天便能有回声。
其实他的计策很简单，以一人之力空袭B国中心建筑，牺牲小我，成全国家。
主意是他出的，所以他一定要去。
但爷子肯定不会让他去。
他才不在意老爷子的想法，从小到大都这样，对方越是不让他做的事，他越是要做。
可现在不一样，以前他身无牵挂，如今白捡了一小姑娘，肩上有了责任。
如果自己去了，她怎么办？她瘦不拉几的，又蠢又笨，关键脾气还不好。
如果自己去了，她不知又要被卖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韩明夜烦躁翻了个身，将耳朵凑近墙边，一墙之隔，有人与他一同呼吸……
奇怪，今晚怎么没有呼吸声？
他屏住呼吸，静下杂乱的思绪，凝神细听。
确实没有呼吸声！
怎么回事？他听力极其敏感，以前睡觉总能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声。后来养成习惯，每次听见她睡着了方才入睡。
可今晚怎么没有声音？
韩明夜猛然坐了起来，从床上跳下去，穿了双拖鞋便往外面走。
走到隔壁，正打算敲门，又突然顿住……万一是自己听错了，那得多尴尬。
得找个理由才行。
思考间耳边传来风吹的声音，房门轻微抖动。
找毛线理由，这是老子的屋，老子想看便看了！韩明夜气势汹汹敲门，只碰到门口时，十层力气不知不觉变成了一层。
“谁？”里面传来睡意胧胧的声音，慵懒娇软，还有些孩子气。
我靠！韩明夜猛然收回手，耳朵出错了？
夜很静，还很长。
韩明夜站在门口纠结，现在怎么回答？说自己没听见她的声音，以为她出事了？
那她肯定以为自己监视她，会骂自己变态。
不回答，扭头走？
凭什么？这是他的屋，他想敲就敲。
“咳，是我，出来上厕所不小心撞到门了。”
“哦……”里面迷迷糊糊答了句，声音细微，想来快睡着了。
你猪吧，谁跑这里来上厕所。
韩明夜心里直骂人，原来自己纠结半天，人家没放在心上。
这么一折腾，悬着的心安静下来。他又想到自己出来的理由，暗骂自己智障，荒唐。
军区怎么会出事？
屋里，无尘刚回来，合衣躺在床上。
“好险！差点被他发现了。”她刚回来，正好与韩明夜打了个照面。
古树也心有余悸：“你家恩公太警惕了。”
两人特意挑了深夜出去，没想还是差点被他发现了。
无尘点头附和，韩明夜耳朵灵，心眼多，直觉准，看来她以后行事要小心再小心。
“谁让你给每天用灵水给他做饭的。”古树道，活该。
无尘不服：“那是调料！”不用灵水，鬼知道自己做出来的菜会是什么味。
古树才懒得跟她计较这件事，他现在仍在回味刚才发生的事，“别说，有时做一次贼还挺刺激的，你刚才演得太逼真，将怕冷演得活灵活现。”
想到刚才的表现，无尘不好意思道：“我哪有装，我本来就冷啊。”
“滚！穿得跟个棉球一样还怕冷，”古树不屑，浑身上下都刻画着“虚伪”两个字，“还给我装，你现在有灵气护体，百毒不侵，才不怕冷。”
“嘿嘿，”无尘笑，“还是老祖宗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是，”古树摇晃着树干得意洋洋，“你这点小伎俩算什么？想以前你娘见了我都要喊声爷爷。不是我吹，以前啊我……”
无尘边听边点头，她上午得罪了他，此刻任由它说，过过嘴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