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小巧细嫩，光滑莹白，五指并拢伸出，掌心向内凹着，中间躺着几粒大米，颗颗泛着黄色。
精致的小手坦诚的放在面前，一如她人一样。
一种异样的感觉突然在韩明夜心中升起，警觉的收回思绪，他轻讽，“还不算蠢。”
无尘挑眉，吃一堑长一智，以前吃亏，是因为被感情迷了眼。如今冷心冷情，若还不能看清一些事，几十年就算白活了。
韩明夜接过她手掌的东西，又将右手伸进口袋，同样摸出几粒大米放在手心。
“小狐狸，”古树在无尘脑海中骂道，被阵法困住居然还有心思算计这些。
“是你自己没发现吧？”无尘毫不客气戳破它的私心，“现在相信俗世也有能人异士了吧？”
那阵法对无尘来说不值一提，但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难于青天。而韩明夜在不知道阵法的前提下，居然能徒手破阵，要么是他天生不受阵法影响，要么是他灵魂敏感，天生能破阵。
根据刚才的情形，显然是属于后者。
想不到到这里都还能遇见阵法奇才，无尘心里对韩明夜多了一丝敬畏，但同时又不由惋惜他生错了地方。
韩明夜将大米放在掌心，转身对着村民挑眉笑道：“饭都吃不饱了，还有心思操心这些虚无缥缈的事。”
冷若冰霜的脸转眼化为笑意，村民不知他笑就代表有人要倒霉。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个个松了一口气。
村长带头道：“大妞被你买过去了，就是你的人。但大丫是我们长兴村的人，她的命由我们做主。”
韩明夜好笑斜了他一眼，目光潋滟，眼角留有一抹桃红，衬得五官更加俊美。
众人被这无意的一瞥撩得腿软心慌，个个呆了神。
就连无尘都被晃了一眼。
“妖孽！”古树在空间中气急败坏，如果不是他没有人身，无尘相信他一定会跳出来抓花那张脸。
“其实后山并非什么都没有，”韩明夜慢条斯理的出声，好以整暇的伸出一只手，摊开：“起码还有这个。”
村长脸色陡然一变，僵硬不止。
“大米？”村民不懂。
“你拿几粒大米出来做什么？”又不给他们吃。
“后山哪里来的大米？”听得仔细的人问。
“会不会是祖宗显灵了？”
一个个迷信无知，固执腐朽，无尘看得直摇头。
韩明夜任由他们瞎猜，漫不经心的欣赏村长花花绿绿的表情，最终在他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轻佻的开口：“这就要问你们的村长了。”
“问村长做什么？”有人不解。
“是啊，村长又没去过后山。”
“村长家里也没米。”
啧啧，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个个被人蒙在骨子里还在维护着伤害他们的人。
“据我所知，今年国家放了一次粮仓，各村凭人数领票，以村为单位拿到县城去换粮。”韩明夜声音高昂，带着上层人的盛气凌人，“你们可曾领到粮食？”
说到这里大多数人明白过来，怀疑的看向村长。
村长连忙摆手，“你们不要听他的，他想放了大丫。后山是我们祖宗的地，我不敢进去。”
于是有人信了，为村长开脱：“我们这个村离县城太远，没有分到。”
“谁告诉你的？”韩明夜扬了扬下巴，对着那人问。
那人道：“村长。”
“好个没分到，”韩明夜点头，回头叫来大丫，“你昨晚去后山做什么？”
被这么多人盯着，大丫缩了缩肩膀，胆小低着头，小声道：“去拿米。”
“你怎么知道那里有米？”韩明夜问。
“听村长说的，”仿佛感受到许多人的目光，大丫将头低得更紧，“昨天下午我洗完衣服回来，听见村长跟阿姨说，换的粮食都放在后山，够他们一家吃一年。”
“你说真的？大丫？”人群中一男人愤怒的走出来问。
大丫哆嗦一下，“真的，粮食就在山上，有好几袋。太多了，我没敢拿。”
“她的话你们总该信了吧？”韩明夜耸耸肩，“每村都有粮食，只是你们的被人昧下。”
“村长！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有人问村长，心里已经信了一大半，军人是不会撒谎骗老百姓的。
诡计已经被人拆穿，村长低垂着头，脸涨得通红，完全说不出话来。他能有什么办法，县里分的粮食只够一家人生活，他自然先为了自己。
“李老头，你个杀千刀的，将我们骗的好苦啊。”
“难怪你家有烟，还骗我们说是去年的。”
“骗我们的粮食，不怕遭雷劈。”
无尽的谩骂和火把从四面八方扔了过去，村长掉头就跑，很快被人抓住。
情况仿佛拐了个弯，转眼间抓贼的变成了阶下囚，身上脸上都是脚印和抓痕。他们将他抓住，在他身上发泄着怒火。
一息后，他们将村长带到韩明夜面前，恭敬道：“请军官为我们做主。”
韩明夜欣赏着这场真实的闹剧，眯着眼睛讽刺：“你们长兴村的人，有你们长兴村的管，我这个外人插什么手。”说着向后挥了挥手，“我们走。”
“是！”众人听令，持枪而走。
无尘小胳膊小腿儿走得最慢，她回头看了一眼，村民将大丫围成在中间，神佛一样供起来，让她带他们去山上寻粮。
不是说永不上去，否则祖宗会发怒吗？
看来信仰也抵不过私心。无尘终于明白韩明夜眼里的讽刺了。
但她想自己是个俗人，命都没了，还要信仰做什么。
“大妞！”有人叫住她。
无尘回头，盯着眼前瘦弱的男孩，目光冷淡，毫无温度。
“大妞，你还回来么？”章剑问。
“回来做什么？”无尘还是那句话。她不是大妞，对他章剑也没有感情。
“我们有粮食了，饿不死了。”章剑说，村里人在商量着分粮，以后每家都有吃的了。
无尘不知道说他天真还是愚蠢，几袋米二十几家人分，到手的不够他们吃半月。平静道：“哦，与我有什么关系？”
“大妞，我们是一家人。”章剑强调，又谴责她，“你不要跟了他就忘了以前对我的承诺。”
去它的承诺，都见鬼去吧。
一而再再而三被他说一些与自己无关的话，无尘开始不耐烦，“承诺有屁用！人家长得比你好看，能力比你大，前途比你光明，你拿什么跟人家比？”别说是她，就算她是大妞，她都不会回头。
“啪！啪！啪！说得好，”两人背后突然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韩明夜双手抱胸站在两人身后，得意道：“豆芽菜，想不到我在你心里这么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