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
“睡熟了。”
袁厝哄睡了柳月初，便到了院中的茶案处坐下。
茶案四周围了遮挡寒气的屏风，屏风中央燃烧着暖炉，李呈越在炭火上煮着茶，炉盖子上还摆了几个烤红薯和几把烤栗子，味道很香。
陈中耀在慢悠悠的品味着。
花椒到屋中去陪伴柳月初，三个大男人就在院子里面取暖外加说私话。
“今日的事情，会引起很大的动荡，你和父亲到底是怎么商议的？我倒是无所谓，但母亲急了。”陈中耀说的是陈郡主。
今日陈大总督和袁厝私运武器、钓燕楚大军陷入死局的事情被广而告之，有人开心有人悲。
陈郡主更多的是担忧。
她信不过宫中，只觉得胜利只是侥幸而已，倘若燕楚没有轻视大齐，或许战事赢的没这么容易。
“原本有些悲观，但未料这一次逼宫，或许会让陈大总督的位置无人能动。”袁厝说的是实话，毫无弯弯绕绕。
其实他所做的这些事，齐霄帝根本就不知道。
白天之所以配合着，也是发现自己孤立无援，要找回一些体面事罢了。
“军权在握，又守住和占领了西部，自然没有问题。你呢？你有什么打算？”陈中耀道。
袁厝这一次可谓全盘付出，手中并无底牌与齐霄帝抗衡。
指望帝王宠爱？
那是三岁的孩子。
“此事我也猜不到，还要看后续的战事怎么周旋，以及鸿胪寺怎么和燕国和楚国谈判了。”袁厝在吃着烤栗子，十分惬意，好似所有的压力都是过眼云烟，根本无法扰乱他内心的稳定。
“鸿胪寺的谈判，你务必要抢到手，抢不到手，背黑锅的人一定是你！”李呈越走遍楚国，又穿越大齐东西南北，他的性格比之前更加犀利。
“或许，也只有我能去谈？”袁厝想到今日慌乱无措的齐霄帝，并未露出内心的腹诽与嘲讽。
一个帝王，居然被亲儿子逼宫。
倘若战报传来的晚些，发生什么事情还真不知道。
之所以说只能他去，因为韦天轩今日并未有明确的表态。
没有表态，就是支持太子。
齐霄帝绝对不会再重用他，这步棋，韦天轩的确有些失误了。
“陛下明日一定会召你入宫，你做好被问责的准备吧。”陈中耀今日特意到柳家，哪怕今日是除夕，他也没有留在郡主府陪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功劳自然是陛下的，不管怎么说，我都要等着月初安稳的生下孩子之后再有动作……”袁厝抿了一口茶，只觉得身上很暖，“况且宫中闹了一遭，不会轻易罢休，也许真的肃正朝纲之后，我的孩子都能满地乱跑了！”
陈中耀：“……”这话虽然很损，但也没错。
毕竟齐霄帝这一次是真的刺激到了。
“你也要小心太子暗下手，这一次他栽了一个大跟头。”李呈越太明白皇室手中的肮脏。
袁厝接过他手中的筷子，又去拨弄了几下烤好的栗子，“最应该防备的是醇亲王，我猜测他快要离开京城了。”
醇亲王当初跑到京城，就是故意搅局，毕竟他最先发现了怀州矿脉，而且还偷偷运给楚国燕国。
而太子之所以敢逼宫，也是因为醇亲王偶尔散出的消息，制造了京城的焦虑，否则秦慕朔再傻，也不至于现在就逼宫齐霄帝，希望能尽快停滞战事，免得大齐损失更多。
“他会回去？回去后还有什么？”李呈越当然知道袁厝和陈大总督早把西部给搬空。
银子没有，米粮没有。
包括醇亲王积攒的矿脉精铁矿石也被搬走了。
醇亲王本想故意的打草惊蛇，谁知被蛇占了老窝。
“谁知道呢？不过这一次事情，也要有黄帆黄大人的接应，否则我和大总督不会那么容易就完成的。”袁厝提起了黄绾绾的父亲。
陈中耀大概心中有数，他起身准备回府，“歇上几天，开朝之日，定会递上一批弹劾的折子。”
他来仔细问一通，也是想知道齐霄帝的心思，猜一猜先弹劾谁更容易成功。
李呈越也准备回家。
他自知很快就会离开京城，奔赴怀州，只能多陪一陪母亲和父亲，至于李姝那个白眼狼的妹妹，他甚至提都没提。
送走了陈中耀和李呈越，袁厝打算回去睡觉，结果转身就看到程海来了。
他怔后倒是笑了笑，指着还未灭掉的碳火，“正好还有烤红薯，你若不嫌弃，就吃一个？”
“这种东西，咱家是不能吃的。”程海坐在炉子前，看到红薯很馋，却只能自斟自饮了一杯茶。
红薯通气。
他整日在齐霄帝身边，自然是不能随随便便就放屁。
袁厝却没客气，自行掰开了一个，大快朵颐。
“你这次的事情太冒险了，若是陛下真的治了你的罪，你该如何？！”程海发自内心的苦口婆心。
袁厝耻笑一声，“会么？”
程海：“……”还真不会。
“但凡事都有个以防万一。”
“他都没想到会被亲儿子背刺，而远在怀州的另一个儿子违抗圣令，只把他这个皇帝的旨意当放屁，哪还有什么万一。”袁厝没了刚刚的温文尔雅，直接暴起了粗口。
程海叽叽歪歪，“你说话要注意些！”
“怕什么？怕暗卫们听到？你是暗卫的统领，除非你让他们去告状，不然没人会多这个舌头的。”袁厝掌管过暗卫，对此太了解不过。
程海翻了个白眼，如此聪明的一个人，脑子就不能用在正地方？！
“所以你为什么来找我？看我吃烤红薯？”袁厝没想到程海会亲自出现，顶多让侯来传个消息就是了。
后来虽然退出了暗卫，但毕竟是程海的徒弟。
“我只想问一句实话，你是不是故意坑了太子和三殿下？”
程海对太子突然逼宫实在莫名其妙。这根本就不似太子能做出来的事。
袁厝犹豫了一下，“不算与我有关吧？”
“你到底做了什么？”程海得不到答案，心中不稳。
袁厝慢条斯理的回答道，“我只是告诉方侧妃，她腹中怀的是女婴。”
“你一定还说其他的了！”程海十分了解袁厝。
袁厝唏嘘，“我还和媳妇儿八卦过，三殿下是有几个私生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