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绪眼睁睁地看见沈怀瑜脸上笑容迅速散去，他转头冷冰冰地冲伙计道：“不见。”
门外的伙计像是被沈怀瑜的语气吓到了，安静了许久才用忐忑的声音回：“可是那位公子说了，您若是不见他，他便堵在酒楼门前不走……”
“您也知道咱们这也只是小本生意。”
沈怀瑜脸上一点点动容都没有，可这个时候小伙计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那公子说他姓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原本不耐烦躁的沈怀瑜在听完伙计的这一句话，突然顿住了。
他的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暗芒，然后握着林清绪手臂的手就慢慢松开了。
林清绪忙不迭地缩回手臂，有些僵硬地揉了揉。
“小清绪。”沈怀瑜开口，看样子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你在房间里乖乖等我，不要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林清绪心里头正乱着，听见话后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
可见林清绪答应得这么利落，沈怀瑜反而不高兴了。
他定定地瞧了一会林清绪，突然担心这小子会自己一个人悄悄地再次溜走……
沈怀瑜思索了一下，然后揽住林清绪的肩膀：“算了，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和我一起去。”
林清绪几乎是被沈怀瑜拖着向外走，一切的拒绝和挣扎都是徒劳。
林清绪不高兴极了，连头发丝都透露着不情愿，但还是被带出了房间。
“沈怀瑜，你好讨厌！”林清绪臭着脸刚刚骂出一句，房门就被打开了，也刚好看见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正徐徐地走上楼梯。
林清绪还是要面子的，当下站得板正，配着他那一张俊雅出尘的脸，立刻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但沈怀瑜不知道抽得什么风，突然退回了房间，将林清绪脱下的狐裘大氅再次罩到林清绪的身上。
顺道还给林清绪拉起了帽子，将他的脸庞挡去大半。
沈怀瑜十分坦然地道：“房间外面太冷了，我怕你生病。”
林清绪抿着唇，一张小脸泛着轻微的红。
他觉得沈怀瑜是在说谎，他要质问沈怀瑜！
可话还没有说出口，那个白衣公子就突然出声：“无琢！”
林清绪都没有看清，白衣公子就扑了上来，若不是沈怀瑜拉过伙计挡在身前，二人怕是要来个亲密相拥。
林清绪心情更糟了，侧过头用眼睛无声地责问沈怀瑜。
裴沁雪急急地停了脚步，不悦地瞪了眼伙计后，就欢喜又无措地看向沈怀瑜：“无琢，好久不见。”
无琢……
听着那一声情意满满的“无琢”，林清绪憋着气垂下了脑袋，伸手扯过沈怀瑜的衣角，十分大力地抠着上面的绣纹。
沈怀瑜很难控制自己的目光，他总是情不自禁地看向林清绪。
但碍眼的人还在眼前。
沈怀瑜眼中笑意一瞬间消失，落在裴沁雪身上时只剩下冷漠和不耐：“伙计说要见我的人就是你？”
语气中的疏远让裴沁雪的笑容有些僵硬，但他还是柔和地说道：“是……无琢，这么久不见了不请我进去吗？”
“不太方便。”见裴沁雪还想说些有的没的，沈怀瑜开门见山道，“伙计说你有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裴沁雪没想到沈怀瑜会对自己这样冷漠，连房间都不让他进。
他攥了攥拳头，依旧扯着笑容：“我想说的事情非同小可，事关沈家，这外面人多眼杂的……”
沈怀瑜依旧是淡然的，反而是林清绪竖起了耳朵。
这几年，林慎之和白惊霜都不在京城。
除了姑姑，对林清绪好的长辈就只有沈家夫妇。
沈鹤不苟言笑，但也会耐心地指导林清绪不理解的功课。
宋珝就更不用说了，每次悄悄去沈府的时候，餐桌上摆的都是林清绪爱吃的，走的时候糕点多得马车都塞不下。
林清绪喜欢他们，因此在听见裴沁雪提到“事关沈家”后，心里的不舒服立刻就被抛到了一边。
他抬眸看着裴沁雪，脱口而出：“为什么会和沈家有关？”
裴沁雪一顿，像是现在才发现站在沈怀瑜身边的林清绪。
他眯了眯眼睛：“这位公子看着有些眼熟，是……”
“你看谁都眼熟！”沈怀瑜一把将林清绪扯到身后藏着。
裴沁雪心底一沉，看着沈怀瑜明显的维护动作，一瞬间就想到了很多。
他是彻底笑不出来了，指甲都快嵌入掌心：“我不过是问问，你这样激动做什么？”
裴沁雪轻轻吐出一口气，尽力维持着自己的冷静：“你不愿意我问，那我就不问，我们还是谈正事好不好？”
说着，裴沁雪就想往厢房里走，但还没走出几步，就被沈怀瑜拦住了。”
“在这说……”沈怀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裴沁雪有摇头的趋势，沈怀瑜冷笑一声，“你爱说不说，弄得谁想听一样。”
林清绪睁大了眼睛，用手拍了下沈怀瑜的后背：“要听啊！”
“不听！”
“那你干嘛出来？”
“就是单纯地确认一下时间。”
“什么？”
……
二人的争执落在裴沁雪的耳中却像是打情骂俏，裴沁雪连冷静都维持不住了。
他突然上前一步，抓过林清绪的手腕朝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
沈怀瑜大惊，直接一拳打在了裴沁雪的脸上。
裴沁雪脸歪到一边，好一会儿才转过脸，自嘲地看向再次被沈怀瑜护到身边的林清绪，意味不明地留下一句：“就像我这样……”
话落，也不管沈怀瑜的反应，扬长而去。
沈怀瑜心有余悸，也顾不上再去追裴沁雪，只掰过林清绪的肩膀：“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林清绪摇头：“没有。”
他这么说着，脸色确实难看的。
沈怀瑜皱眉，沉声问：“我看见他和你说了一句话，是什么？”
林清绪眼中有些惊惶，但无论沈怀瑜怎么追问，林清绪就是不张口。
……
后来的时间，两个人都有些闷闷不乐。
夜幕初升，瑟瑟冷风让林清绪情不自禁地又拢紧了衣裳。
林清绪在沈怀瑜的帮助下再次翻回了院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往常来来往往巡逻的侍卫今天一个都不在。
沈怀瑜一路送林清绪回了房间，在离开之前拿出了一枚玉佩放在林清绪的掌心。
“本想在忙起来之前让你开心一下的，没想到反而惹你不高兴了。”
林清绪怔怔地看着那枚水润透亮的双鱼玉佩，喃喃道：“我没有不高兴……”
“真的吗？”沈怀瑜抚了下林清绪的眉心，“可是下午一直皱着眉头，吃东西也少了。”
“……我只是不饿。”
沈怀瑜笑笑，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深究，只是突然俯身将林清绪抱住。
林清绪的手捏着玉佩还握在胸前，刚刚好可以感受到两个人迅速加快的心跳。
林清绪懵然，下巴磕在沈怀瑜的肩膀处。
林清绪僵着身子，不明白现在的情况，他呆呆地开口：“你为什么抱我？”
“因为喜欢，所以想抱。”
沈怀瑜将脸埋进林清绪的衣服里，淡淡的药香味让焦虑了一个下午的沈怀瑜平静了许多。
“清绪，你不要相信别人的话，只听我亲口说的好不好？”
林清绪整个人都是混沌的，从听见那句“喜欢”开始。
喜欢？什么样的喜欢？
掌心的玉佩被攥得发热，和林清绪本人一样。
沈怀瑜轻咳一声放开了林清绪，脸上也泛着微红，他单手遮着嘴唇：“那什么，我得走了。”
“等等！”林清绪回过神，一把拉住沈怀瑜的手，目光闪动，声音轻得像风“他说你不喜欢男子……”
沈怀瑜微怔，随后道：“确实是那样，可是……我喜欢林清绪。”
林清绪像是被吓到，手一下子缩了回去。
事已至此，沈怀瑜也不想再藏了。
他重新逼近林清绪，微微俯身：“所以清绪，不要和其他人成亲，不要喜欢其他人。”
“林清绪，你喜欢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