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宫宴那一晚苗嬷嬷去了慈宁宫，与皇太后说了话，有些好奇罢了。”姜妧特意模糊了一些事情。
桂嬷嬷也没有仔细想，而是抬头看了一眼玉簟。
姜妧会意，让屋子里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之后，看向桂嬷嬷。
桂嬷嬷抿了抿唇，“夫人想必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吧？”
姜妧点头，“我知道我不是皇祖母的亲外孙女。”
“其实这件事，与您的外祖母有关。”桂嬷嬷舔了舔唇。有些话一旦开口，也并非那么难以说下去。
“那位苗嬷嬷，是曾经在您外祖母身边伺候过的人，您外祖母去世之后，是她将景元长公主抱进皇宫的。”
“皇太后当年本是想留着她在宫里头伺候长公主的，可奈何她不同意。”
“皇太后之后也就没有管过她，等皇太后再想起来苗嬷嬷的时候，她已经消失不见了。”
“皇太后当年只是以为她回了乡下，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苗嬷嬷竟然会是南疆的人！”
“那晚苗嬷嬷到慈宁宫里头来的时候，皇太后和奴婢都没认出她来，若不是之后苗嬷嬷自个儿点破了身份，只怕这会儿我们都还不晓得当年的那个苗兰竟然就是她！”
桂嬷嬷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和气。
“苗嬷嬷难道曾经做过什么吗？”
桂嬷嬷顿了顿，“当年您外祖母失踪的时候，跟在她身边的就是这个苗兰。”
姜妧一愣，“我外祖父是谁？”
桂嬷嬷摇了摇头，“苗嬷嬷说，那个人当年就已经死了，否则您外祖母是不会选择回家的。”
“她提起您外祖父的时候，语气十分的恭敬。”
“十之八九，是南疆的人。”
姜妧愣住了，她这几日刚找回父亲呢，这儿就给她冒出来一个外祖父，感情还都是南疆的人？
苗嬷嬷是乌兰身边的人，乌兰虽然是主子，可对苗嬷嬷言语间还是有些忌惮的，也就是说苗嬷嬷在乌家虽然是个下人，却也是个有地位的人。
这样的人，定然不是半路入府的，难道说，她的外祖父会是乌家的人？
姜妧觉得脑壳有些疼。
这都是些什么事情，一个两个全部栽在南疆人的手上了！
看着桂嬷嬷暗沉的目光，姜妧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如今她已经猜测到外祖父的身份，那她也大致明白了她母亲为何会在南疆异术上有如此天赋。
姜妧垂下眼眸，她身体内流着颜家的血是不错，可如今还有可能也流着乌家的血。
那么她已经学会控蛊术的事情更不能被人知道了，尤其是乌家的人！
“夫人可是身子不舒服？”桂嬷嬷见她一直低头不说话，心中暗暗焦急，早知道她就不说这些糟心的事来让她心烦了，若是夫人的身子出了什么事，她可真是难辞其咎！
姜妧定定神，笑道：“我只是在想，苗嬷嬷这一次进宫找皇祖母到底是为了什么，总不可能是叙旧吧？”
桂嬷嬷脸上表情一僵，随即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说多错多，在夫人面前，哪一次不是因为说多了在言语间被夫人抓到把柄的？
“夫人，奴婢也不瞒您。”
“苗嬷嬷见皇太后的目的，是为了您。”
“南疆圣女已经死了，南疆人急于找一个圣女出来。”
“可是这一代的南疆圣女候选人里头，却没有一个能掌握控蛊术的，所以苗嬷嬷就把念头动到了您的身上。”
“长公主已故，您是她的女儿，身体内流着南疆的血，说不准您是有这样的天赋的。”
说到最后，桂嬷嬷剩下的就是浓浓的叹息。
夫人的父亲还没找到，这莫名其妙的外祖家倒是找上门来了。
幸好夫人已经出阁了，有容王府做后盾，就是那些南疆人也该掂量掂量。
桂嬷嬷见时候不早了，起身道：“夫人，皇太后还在等着奴婢，奴婢该回宫与皇太后复命了。”
“玉簟，送桂嬷嬷出去。”
桂嬷嬷一路回了慈宁宫，皇太后拉长着脖子等着，见她回来，忙问：“怎么样了？”
桂嬷嬷早已收拾好心情，面上是满满的笑意，“奴婢见过夫人了，夫人气色很好，能吃能喝，虽然还瞧不出来，但这孩子是个乖巧的。”
皇太后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女子有了身孕之后，因孩子的缘故会呕吐不喜欢吃东西，也有像姜妧这样一点儿事都没有的人。
只是她到底不放心，怕姜妧会是前一种，便让桂嬷嬷去瞧了瞧。
接下来的日子，姜妧一直在王府内养胎，荣王妃闲着无事也会过来坐坐，婆媳两一道说话。
荣王妃半点不提颜二爷的事情，姜妧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索性也就不说了。
这几日顾宁琛事情很多，每日早出晚归，有时候一整日都看不到人影。
每次姜妧入睡之前都没能看到他，醒来之后身边的床位也已经空了。
心里头却是愈发想念起他来了，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做什么呢？
“夫人，乌兰姑娘求见。”芑香匆匆进来，正在一旁绣着百子图的玉簟闻言惊得扎到了自己的手。
她忙将东西放在了一边，也顾不得手上的血珠站了起来，不安的看着姜妧：“夫人……”
姜妧倒是有些意外，“你去请她进来。”
回里室换了一身衣服，姜妧带着玉簟去了花厅。
乌兰随意的坐在花厅里头，苗嬷嬷恭谨的立在她的身后，听到脚步声，两人一道抬头朝门口望来。
姜妧在椅子上坐下，目光在苗嬷嬷身上顿了一下，随后落在乌兰身上，“不知二位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乌兰支着下颚笑了笑，“我们就快回去了，所以特意来拜见世子妃的。”
姜妧摸着杯壁，笑而不语。
“听说，世子妃是景元长公主的女儿？”
“你们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还来问我做什么？”姜妧冷笑道。
乌兰以为姜妧会婉转一些，却没想到姜妧如此直白，一点余地也不留，登时愣在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