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雪连忙将覆在晏川嘴唇上的手挪开，坐回自己位置上，嗔怪道：“说...说好了互相保守秘密的，你怎么还拿这事说话？”
“好，不说不说。”晏川淡淡笑了笑，随后道：“其实我是想说，你比我想象中更聪慧，且更有责任心。像今天在案发现场，你一眼便看出了死者身高和上吊高度不匹配一事，官府却一直没发现。而且为了完成任务，你还愿意以身做饵，怎么看都不像那些被养在闺阁里娇气的大小姐。你不柔弱，反倒是有担当。”
“许大少爷抬举我咯。”姜映雪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我还是宁愿你们觉得我是娇气的大小姐呢，这样我就可以赖在家里头了。要不是被师尊逼着做任务，谁想做啊......只是任务接都接了，总归要完成的，而且我到底也是修炼之人，总比那些无辜百姓强一些，你说对吧？”
晏川点了点头，又道：“对，不过我倒是很久没听人提起许字了。姜大小姐以后还是不要提这个字了，毕竟现在京城人人都知许丞相的私生子已经死了。世上没有许晏川，只有晏川。”
晏川淡淡说着，显然对许家没有半分留念。
这不由地激发了姜映雪的好奇：“说起来，你为什么那么想离开丞相府啊？”
闻言，晏川抬眸，一双温润带水的眼睛和姜映雪对视了一眼。
姜映雪见状，连忙道：“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我也就随便关心下同门罢了。”
“无妨。”晏川叹了口气，随后缓缓道：“我是私生子，所以我爹一开始是想把我掐死的。但他在发现我有灵根后改变了主意，他想培养我，让我为丞相府挣点光彩。可他嘴上这么说着，却任由那些姨娘、兄弟姐妹甚至下人欺我辱我。每当我在修炼的事情上有一些进步，那些嗯便会想方设法地折磨我。
冬天的时候，他们会脱掉我的衣服，用一根竹竿把我吊起来，泡进池子里，拉出来，又泡进池子里，这样往往复复。夏天的时候，他们会让我在大太阳底下跪着给院子里的狗扇风，直到我晕厥过去才肯放过我...”
姜映雪不由地捂住了嘴，果然每个反派都有个标配的悲惨童年啊，难怪晏川后面会因为屁大点情情爱爱的小事就要黑化，与世界为敌。
“可是他们这么待你，许丞相不知道的吗？”
晏川无奈地笑了笑：“一开始，我也以为他不知道。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我一直默默忍着。但十岁那年，那些人把我折磨到没了气息，便把我丢去了郊外的乱葬岗。也是那个时候，我被师尊捡了回去，还救了我一条命。”
姜映雪有些不解：“既然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以为你死了，你为何还回去？”
“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还天真地对父亲抱有一丝期待。他那么多孩子，只有我一个有灵根，所以我觉得他对我一定是有感情的。可是当我回到那个家后，他竟然说：不愧是有灵根的孩子，就是比凡人耐糙，这都没死成。打那时候起，我便知道我必须将自己一身本领藏好。装纨绔也好，不学无术也罢，他许世杰别想利用我一分一毫。”
“抱歉啊...”姜映雪突然觉得让对方这么揭自己伤疤，心里有些内疚。
“为何抱歉？”
“让你回想起一些不好的画面了。”
“无妨，已经过去了。”
姜映雪看着晏川淡漠的神情，心底里不由地发出一声感叹。
唉，表面上是已经过去了，可是童年的阴影可是根深蒂固的。说不定以后受了什么刺激，就会变成激进的变态。
说到底，晏川也是自己的同门师兄。虽说日后自己肯定会离开仙云宗，回到云国混日子，可是一想到昔日同门要走上那么一条灭亡大道，她心里头就觉得有些可惜。
想到这里，姜映雪幽幽地开口：“师兄，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事。”
“嗯？什么？”
车内烛光轻轻晃动，晏川被温柔的暖光笼罩着，清晰俐落的轮廓缀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添了几分柔和。
“你能不能换一个人喜欢？段清清她注定不是正缘。”
“我不喜欢她。”晏川斩钉截铁道。
姜映雪着急道：“你只是现在不喜欢她而已，你答应我，以后也别喜欢她。”
晏川笑出了声：“那我应该喜欢谁？”
“喜欢谁都可以，但就不能是段清清。”
喜欢谁都可以吗？
听到这话，不知为何晏川心里头觉得很不是滋味，可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只觉心中方才一阵甜意突然转成了酸涩，只好道：“好，我答应你，我不会喜欢段清清。”
“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噢。”
马车在幽静的夜道上缓缓前行，路边的风景渐渐变换，远离了喧嚣，逐渐逼近孙府的方向。
终于，马车停在了孙府门前。
孙府的门面果真气派。门口高高耸立的石狮守护在两侧，威武而庄重。宽大的木门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古朴的气息在夜色中愈发显得深厚。门上高挂的匾额更是笔画遒劲，字字铿锵。
此时，两个身着灰色衣服的家丁警惕地站在门口，面容严肃，神情专注。夜色深沉，突如其来的马车打破了这片宁静，他们迅速上前打探，眉头微微皱起，显得有些紧张。
“请问阁下是谁？为何深夜到府邸？”
只见一男一女撩开帘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姜映雪向两个家丁点了点头：“我是姜映雪，从京城而来。是孙慧怡的女儿，也是孙锦仁的外孙女。”
两个家丁愣住了，他们确实听说过老爷有一个疼得不得了的女儿在京城，眼前这姑娘莫非真的是老爷的外孙女？如果是的话，那老爷不得乐坏了？
可据他们所知，小姐和小小姐已经很久没回凉州了，他们也无法辨认眼前人的身份。
家丁不敢怠慢，赶紧道：“小姐您稍...稍等，我立刻去和管家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