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棋一愣，随即摇头道：“侯爷说的那些，本宫并未收到。倒是早些时候收到了一支紫毫笔，听说是侯爷所赠。”
屠泊复眉头一皱，神色间多了几分疑惑：“紫毫笔？本侯确实送过一支，但那不过是其中之一。”
那其他那些东西，都去哪儿了？
李安棋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语气淡然：
“侯爷的好意，本宫心领了。只是那支紫毫笔，本宫瞧着像是女子所用旧物，若本宫猜得不错，应当是侯爷夫人佟夫人的遗物吧？”
屠泊复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沉默片刻，才低声道：“娘娘果然慧眼如炬，那支紫毫笔确实是亡妻的旧物。本侯……本侯只是觉得娘娘与亡妻有几分相似，故而……”
李安棋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温和却带着股倔意：
“侯爷，逝者已矣，生者当珍惜眼前。佟夫人若在天有灵，想必也不愿看到侯爷沉湎于过去。这支紫毫笔，本宫明日便派人归还给侯爷，也算是物归原主。”
屠泊复神情有些恍惚，他低着头，良久才叹息一声：“娘娘说得是，是本侯唐突了。”
李安棋微微颔首，语气依旧：“侯爷不必介怀。本宫还有事，先告辞。”
屠泊复没有挽留，目送李安棋离开，眼中满是流连和不舍。
上了小顺子驾的马车，李安棋长舒一口气，心中却并未轻松多少。
她侧头看向芷兰，低声问：“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芷兰眉头紧锁：“娘娘，屠侯爷对您的心思，恐怕不简单。还有那些礼物，娘娘未收到，想必是被王爷知晓，给截下了。”
李安棋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烦乱：
“凌落既然截下，想必也猜到了几分，他那边本宫自会处理。”
“至于季昌侯……他若再纠缠，本宫也只能另寻他法了。”
“你明日将紫毫笔送还至季昌侯府。”
芷兰轻声应道：“是。”
……
李安棋下车来到义善堂。
院内安静一片，像是没有人。
正当李安棋疑惑踏入院门时，忽然听见一阵整齐的童声——
“棋妃娘娘新年好！”
她一怔，抬眼望去，只见院内十几个孩子排成两排，手里举着各种图案形状的红色剪纸，笑容灿烂地望着她。
单星文站在孩子们中间，一袭雪白长衫，依旧是仙姿卓然。
他眉眼含笑：“娘娘来得正好，孩子们特意为娘娘准备了剪纸，看看吧。”
李安棋心头一暖，唇角不自觉扬起，挨个将一张张剪纸叠在掌心，仔细观摩。
原来单星文今日提前来一步，是为了和孩子们一起给她这个惊喜。
她蹲下身，柔声道：“真好看，谢谢你们，本宫也给你们带了礼物。”
芷兰和小顺子立刻将准备好的小包袱分发给孩子们，里面装着新裁的冬衣、糕点和小玩意儿。
孩子们欢呼雀跃，纷纷围上来道谢。
李安棋看着他们天真烂漫的笑脸，近来心底那股沉甸甸的压抑感似乎被冲淡了些。
可就在她起身的瞬间，余光瞥见角落里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那是个约莫十岁的女孩，穿着干净得体的旧袄子，手里紧紧攥着一本书，却没有上前领礼物，只是远远地望着她。
那是冉忆。
李安棋缓步走过去，轻声问她：“忆儿，你怎么不去拿礼物？”
冉忆巴巴抬头，看着李安棋，忽然问：“棋娘娘，您是不是不开心？”
李安棋一怔。
冉忆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您虽然笑着，但眼睛里一点笑意都没有。”
李安棋哑然。
单星文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冉忆的发顶，温声道：“去领礼物吧。”
冉忆点点头，转身跑开了，却仍不忘回头看了李安棋一眼。
附近只剩李安棋和单星文二人。
单星文体贴问：“娘娘近来，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李安棋沉默，摇了摇头。
单星文看着李安棋沉默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他轻声道：“娘娘若是心里有事，不妨说出来。憋在心里，反倒伤身。”
李安棋望着远处嬉闹的孩子们，唇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本宫没事，只是……”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只是有些没睡好。”
“九爷在天之灵，定不愿看到娘娘这般消沉。”单星文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他生前最挂念的，就是娘娘能平安喜乐。”
李安棋心头一震，眼中泛起一丝水光。
她有很多话想说，也有很多话想问，但最终还是将澎湃的涌动压在了心底最深处。
“都过去了，以后不要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