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紫霄脸上蓦然变红，枯萎的死气从七窍之中开始流出，他的声音变得嘶嘎难听：“你……你会饶了我太薇剩余……剩余弟子么？”
白芷静静地看着他，她没有回答。
凌紫霄看着她的沉默，忽然间明白了所有。
白芷不会留下，留下就有走漏消息的风险，太商必定会有人知道，也会有人送消息去拒北城。
太薇剑派剩余的六百余弟子的性命，看来是保不住呢。
“你……你都拿到了神剑‘纯钧’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放过……”凌紫霄
身子忽然一跃，只跃起了三丈来高，刚一拳打出，身子忽然跌下。
在白芷身上的帝息面前，他就像是一个三岁的小孩，没有缚鸡之力。
“你……真的……狠……”
凌紫霄拼命吼出这句话后，身体开始化道。
他的化道和所有七境以上的化道方式不一样，身体之上，紫色的烟雾开始弥漫，随后形成了一个紫色的光点。
光点凝住在身体之上，随后，凌紫霄的整个身体，都像是灰尘一样，被吸入了这个光点之中。
紫色光点开始**，随后爆炸。
散落在天际之中。
没有一丝的光雨落下。
凌紫霄强行用天心印记，以身祭剑，最终，剑都没能挥的出手，就被白芷收走，天心印记消失后的强者化道，竟然会是这么一般模样。
就在凌紫霄身体彻底消散之时，太薇神山散落的废墟之上，无数太薇的女弟子跪在地上，喉头哽咽着大喊。
“师尊！”
没有人理会弱者的哀鸣，龙渊的剑修，已经开始合围，他们很有默契，彻底堵死了这些人反抗逃离之路。
这六七百残存的剑修，彻底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凌紫霄一死，白芷的身体终于转了过来，她幽远的目光，穿过人群，随后，锁定在了一个蹲在地上的身影。
那是一个一颗鼠头，人形怀抱之中，抱着一个清丽女子的妖精。
——杜方。
这一次，白芷的脚下没有金光大道，也没有墨麒麟。
她就那么一身素白，在万众瞩目之下，一步一步，缓缓的，从天空走下，落在这鼠头道人跟前。
杜方盯着这个几乎不可一世的女人，就那么风轻云淡的走到了自己面前，白芷的脸上毫无波澜。
静静的盯着自己，杜方毫不畏惧的盯了回去。
经过了十六载光阴，两人见面的第一句话，却是白芷先缓缓出口：
“她……她是谁？”
杜方没有回答她这个问句，而是略带嘲讽的冷笑：“你现在好威风，真正的九洲第一人，再也没人能在你头顶蔑视你呢……”
这一句嘲讽让白芷的眉毛蹙起，杜方冷冷的盯着她，在眼前这个女人的脸上，他看到了曾经的师姐的哀怨，也看见了白芷的温柔，甚至，自己曾经仙灵之身的面貌，也在这张脸上能找到痕迹。
“你带走了那朵墨灵，吸收了她的杀戮之力，对么？”
在走上太薇山之前，在看到太薇弟子外围的岗哨，惨遭横死之时，他就已经明白，曾经的自己，和现在的白荒主，都修习过墨灵的杀戮之力。
这种剑术，在路无双的剑意之中，几乎一模一样。
白芷没有回答，这个高贵的，高高在上的，让万人敬仰的几乎神明一般的女人，此时居然，在这个小小的鼠头妖精面前，缓缓的垂下了头，咬起了嘴唇。
白芷的声音很轻，很柔：
“是的，仙灵必须有人承载，三朵仙灵同时成熟，神洲再也经不住一场大浩劫呢！”
杜方冷笑：“你什么时候，学得跟菩萨一般心肠呢？”
“你……还在恨我……夺了你的至尊神血？”
白芷的声音更轻，语音之中已经带了一点凄楚，这声音，像极了曾经的李青霜，灵霄的杜方师姐。
那一刹那，杜方忽然有点恍惚，这声音，穿透力太强，似乎将自己拉到了曾经的灵霄山。
那个一身紫衣的女人，无数灵霄低阶弟子意淫的对象。
他们一起去苍云老镇，去拿镜妖，那时候的师姐，真的能被四阶的妖物，镜妖迷惑心智么？
杜方搞不清，也不想搞清。
师姐刺了自己那一剑，是因为感知到了墨青峰的到来，还是彼时的白芷的这另外一个身子，是真的修为低阶，真的被镜妖所困。
杜方有点伤感地叹息了一声。
剑门之中，李青霜的行踪虽然诡秘，可她带着自己，不惜跋山涉水，甚至自己得了人皇神剑，玄玑掌教将她许配于自己之时，那种害羞，脸上的红晕，都不像是作伪。
他的思绪从往日中跳脱了出来，盯着白芷：
“你心中明明知道，我恨的不是这个，就像是鬼帝说的，都一样，都一样的，至尊神血，是你继承也好，是我也罢，最后，必定是要去斩裂上界的！”
“那你为什么……”
杜方忽然笑了笑，盯着白芷的眼睛，“你一切都明白，为什么一定还要说透？”
“我不明白！”白芷摇头。
“那咱们就没什么好说的呢，你得了仙兵‘纯钧’又灭了太薇，我在这里恭喜你呢！你可以走了吧！”
他的嘴角抿起，讥刺着眼前这个无数人心中敬仰的存在。
“这个女人，她是谁？”
白芷的眼帘下垂，又看向杜方怀中的女人。
她的锲而不舍，让杜方忽然想发笑，怀中的李玉清身子已经凉了下去，他满不在乎地大笑：
“她是我女人，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白芷本来镇定的身子忽然动了一下，杜方能感受到，那具白衣下的身子，在轻轻的颤抖。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言语所激。
他们毕竟曾有血水交融的一幕，在鬼帝的那具道身，白骨内壁之内。她的柔唇，那种温暖，湿润，世间最柔软，最美好的东西。
那如蛇一般，咬破了他的舌尖，像一只蚂蟥一样，将自己浑身的至尊神血，连带着整个精血吸干。
她白皙的肌肤，修长的大腿。
曾经都是杜方，梦寐以求的神物，可惜，他爱的女人，却也是来要他命，一手策划他悲惨命运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