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苏苒装出些雀跃，捧着报名表，虔诚得像捧着道免死金牌，“还有，下周有个小范围的筹备会，邀请你和你的新娘子参加。”
她甩一甩头，把“新娘子”咬得特别重。
许漠安终于看了她一眼：“好，一定参加。”
……
许漠安要结婚的事，传到钱菀霖耳朵里，她这个新娘子倒成了最蒙在鼓里的那个。
“漠安，听说……”钱菀霖顿住了，她也是脸皮薄，一句“听说你要和我结婚”怎么也说不出口。
许漠安关上免提，把手机搁到耳边，揉眉心：“抱歉，是我自己的私事，这件事我的做法欠佳，把你也拖累进去了。我很……抱歉！”
连说两个“抱歉”，实属难得。
气头上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冷静了一个下午，许漠安也觉得自己太幼稚。竟还配合着苏苒，填了报名表，真真被她牵着鼻子走了。但事已至此，他也拉不下脸把报名表拿回来。
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哦，没事，会议室的事我听说了，”钱菀霖心里凉凉，但一贯的善解人意，“我是想问，我收到邮件说下周有个筹备会，我们是参加还是不参加？”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事情的走向越来越离谱。钱菀霖颇有耐心，静坐不动。
许久，那边问：“你有空参加吗？”
钱菀霖未迟疑：“有的。”
“抱歉，能麻烦你再配合我一下？到时候我再找个理由推掉这个报名。”
“哦，”钱菀霖强装笑意，“没问题。”
许漠安又说：“我有个新客户的诉讼案，我和孟主任打声招呼，转给你做。要是做的好，以后这个客户的诉讼都交给你。”
这就算是报酬了。做独立律师，最重要的是有案源，钱菀霖当然不会傻到拒绝。
“漠安，你不用这样，我们……我们总还算朋友吧？”她客气，又旧事重提。
许漠安心知肚明：“就这样吧，谢谢了，我晚点把客户资料发给你。”
……
周五下午，筹备会，连梁彬都来了。
“梁律师，你这个大忙人怎么也来凑热闹？”高舒秋刚和老刘通完电话，她搁下手机着实诧异，“什么时候给我们找了个嫂子？也不带出来让我们见见？”
“我倒是想参加呢！”梁彬笑着和大伙打招呼，“我们团队的赵律师，这不也和男朋友商量结婚吗？她今天刚好出差了，让我务必过来听一下。”
快开始时，盛凌云也进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把你这个不婚主义也给吹过来了？”高舒秋打蛇打七寸，逮到机会就嘲讽。
盛凌云洋洋得意：“我那天不就说了？正在挑选老婆中。”
“你这算光说不练假把式呀。”
“我这不就过来看看婚礼什么风格？好给你选个合适的嫂子过来。”
按着婚礼风格选新娘子，头一回听说的。
“你那些酒吧里的女人，也有适合这种高级风的？”高舒秋“切”了声，戳他心窝子，“可别带出来恶心了我这一辈子只结一次的婚礼。”
盛凌云就想把手边的手机砸过去，好歹忍住了。
高舒秋顾自埋头把桌上的方案书，一张张拍照给老刘发过去，也不嫌烦。
事实证明，女人再刚，爱情也会把她变得柔软。
“啧啧，要结婚的女人就是不一样，”盛凌云挨着她坐，终于找到了回击点，“苏苒那儿不有现成的电子档？费这么多事幼不幼稚？”
盛凌云把翻开的资料往桌上一扔，他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主打一个凑热闹。
高舒秋顾自霹雳吧啦打字，头也不抬说：“唉，你这种没爱情滋润只拿下半身说话的人，说了你也不懂！这叫夫妻情趣。”
盛凌云无言以对，发现竟回击不了。
懒得废话，他看了看一桌上坐着的人，转移矛头：“怎么许律师没来呢？”
高舒秋假惺惺接：“是呀，这么个大腕儿不到场！不是口口声声说报名的吗？是不是临阵退缩了？”
梁彬也插话：“小苏，通知许律师了吗？”
苏苒一直在摆弄投影仪，但时刻注意着门口的动向，她故作轻松，耸肩：“一共八对新人，包括许律师，都通知了。”
盛凌云掸掸不存在的灰尘，起身往外走：“我去把他叫来，唉，真是什么事儿都得我操心着。”
高舒秋对苏苒眨眼，也跟着站起来：“那我去喊钱律师。”
没一分钟，钱菀霖就被高舒秋架着进来了。
“你家许律师呢？”梁彬问。
“他，他在忙吧，”钱菀霖搪塞，“我来听也是一样的。”
他们俩平时也没多亲密，所以就算分了，大家也看不出端倪。
“那怎么行？盛律师已经去喊他了，”高舒秋特意给她拉了把椅子，大惊小怪嚷，“结婚可是两个人的事，我家老刘要是这么不积极，我立马把他踹了，钱律师，你就是把许漠安惯的！”
钱菀霖被她重重按在椅子上，桌下却踮着脚尖，坐立不安：“我们，其实我们没打算这么快，我也就是来随便听听。”
“怎么没打算呢？你家许律师都报名了的，还能食言？你呀，就等着做个美美的新娘子吧。”
高舒秋说完，盛凌云进来了，后面空空荡荡。
“人呢？”高舒秋探头。
盛凌云两手一摊：“说忙着呢，请不动。”
钱菀霖拿起手边的资料，装着认真翻页：“没事，漠安有和我说今天挺忙的。别耽误大家的时间了，你们开始吧，我听着，回头再和他细说。”
“这怎么能说耽误大家的时间呢？本来集体婚礼就图个热闹，还有，钱律师你不知道，我可一直想跟许律师结婚的，”高舒秋嘿嘿笑，一个人傻乐，乐完了，又故意拍脑门纠正，“哟，你看我这话说的，我的意思是，我一直想跟许律师一起结婚。”
钱菀霖不得不抬起头，涨红脸，动了动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高舒秋好似恍然大悟：“看我怎么越描越黑了？钱律师，你这么聪明，能听懂我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