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我给沈言辞打电话,他都是第一时间接起,这次,他没有。
他看着我打来的电话。
一颗心,像是被什么人用力在撕扯那样,痛的他都喘不过气来。
他不敢接,害怕接。
可他又好想接。
他知道,他再也没有资格了,可,他还是控制不住,控制不住想要接这个电话,想要再听听他老婆的声音。
想要再见见他老婆。
完全不知道,他此时在天人交战的我,看电话久久没有人接。
刚想挂掉。
电话就被人接了起来。
“喂。”
他只是说了一个喂字,我就感觉到他的情绪很不对。
可,此时的我没有心情去想,他的情绪为什么不对。
我现在只想要快刀斩乱麻,把自己从那样的混沌中解救出来。
要么h要么b,再不想再纠结痛苦。
再不想那么浑浑噩噩。
“我有事想要跟你当面谈,去我们之前常去的茶室,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沈言辞听到我想见他,他抓着手机的手,倏地用力用力再用力,用力都快要把手中的手机给捏碎!
要是没有发生那样的事,他老婆想要见他,他不知道该有多开心!
他甚至都能开心的疯了!
可……可……
沈言辞只感觉,他那颗像是被人在用力撕扯的心,更痛的受不了。
他不敢见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
可想到我想要跟他当面谈,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他强压下那要痛死的情绪,“我就在云城,马上就可以到。”
虽然这些天沈言辞从没有来找我,可,在知道我回来后,他就来云城了,这些天一直都在。
“好,我也马上过去。”我说完,不等他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然后,穿上衣服,多擦了好几层粉,遮住这几天没有睡好出现的乌青眼。
开车去约定好的地方。
因为我离茶室比较近,我到时,沈言辞还没有到。
来到独属于我们的包厢后。
我坐下来,靠在椅背上,刚想理一下,纷乱的思绪。
棠棠就给我打来电话。
“一一,你快看我给你发过去的讯息!沈言辞那个狗东西,一边追你追的不要脸,一边跟那个宋烟连孩子都有了!”
棠棠的话,像是一道雷一样,瞬间在我的头顶上炸开!
炸的我一时大脑一片空白。
完全不知道要想什么。
好一会……好一会……
我才在棠棠的呼唤下,回过神。
“一一,你还好吗?”
她是最懂我的人,虽然,前些日子我都决定要跟人领证了,是想要彻底放弃沈言辞。
可她知道,在我的内心深处,还没有彻底放下,还做不到完全一点都不在乎沈言辞。
她也知道,那么刻骨铭心的爱,真不是说能彻底放下就能彻底放下。
想要彻底放下,那需要很漫长的时间。
“一一……”她想说些安慰我的话,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一一不要在乎那个狗东西了!他不配!”
我找了好一会后,才找回我的声音,“我不是……不是在乎他,我是……”
我真不是在乎沈言辞。
我真……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此时的心情,真不知道。
完全不知道该跟棠棠说什么的我,最后只能跟她说让她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然后挂了电话。
打开她发给我的讯息。
那是一则新闻链接。
是沈言辞陪宋烟去医院妇科检查,被拍后,他们对外公布宋烟怀孕这一消息的新闻。
新闻中,宋烟挽着沈言辞的胳膊。
男的清冷俊美,女的漂亮温柔,看起来十分登对,幸福。
评论下面,全都是羡慕她们幸福恩爱的。
羡慕她们真是神仙眷侣,这么帅,这么美,这么配!
我看着新闻上,他们的高清幸福照片,那样看着。
看的连沈言辞什么时候进来都没有察觉。
直到他发出声音来。
“一一。”他的声音很暗哑,很沧桑。
他看向我的眼神,也完全不是之前那样清亮,像见到骨头的大狗狗那样。
他原本乌黑的头发,现在,即便一个月染一次,都还偶有漏网之鱼的白发。
可我都没有察觉到。
我还是在盯着手机上的新闻看。
察觉到我的不对劲,沈言辞倾身看过来。
在看到我在看什么时。
他高大的身体像是被什么猛地重击了一下那样,都摇晃的有些站不稳。
他不知道说什么。
完全不知道。
只是像个雕塑那样,矗立在那里。
我也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虽然我早就知道,以宋烟的手段,沈言辞的重情,她早晚能谋算到沈言辞,甚至一直都盼着,盼着宋烟能谋算到沈言辞,能让我们两个之间彻底断清。
可。
突然看到这样的讯息。
还是在我有了我们的孩子,想要再给他一次机会时。
我的心情,还是控制不住地纷乱的完全不知道该想什么,说什么。
本就安静的包厢,因为我们两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静的越发静谧,静谧的让人的呼吸都变的困难起来。
好久……好久……好久之后……
我才抬起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而僵硬的头,指着手机上的新闻,看向沈言辞,“这是真的?她真怀了你的孩子?”
沈言辞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握,紧握再紧握!
用力的好像是想要捏爆他自己那样。
他真。
真宁愿,他这一刻去死,都不想说是。
不想说,他跟宋烟之间发生了那样的事。
可他不能死。
在还没有弄死他们的情况下,他不管怎么都不能死!
即便是当行尸走肉,即便生不如死。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后。
他低下头,红着眼眶道,“是。”
“她怀了我的孩子。”
我看着沈言辞,那样看着,那样看着。
然后。
不知道怎么,我的视线突然就模糊了,模糊的再看不清沈言辞。
直到眼泪滴到我的手上,我才知道,我这是哭了。
我本以为,我再不会因为沈言辞哭,可,我竟然又为他哭的不自知。
从初见他时,他救下我,给了我新的生命,新的人生。
到现在。
十七岁到二十八岁,整整十一年。
十一年。
对他的爱,早已深入我的骨髓。
现在,它突然就彻底,彻底,彻底断裂的再没法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