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把握人心嘛，钱凤萍又不傻，不用猜都知道方老爷子他们的想法。
就是见不得人好，和占便宜没够。
恨不得全天下的好处都是自家的，其他人都得跟他摇尾乞怜才行。
纯纯小人心。
方南枝听的脑瓜子一点一点的，觉得很有道理。
这不就是适应形势，利用形势吗？
原来哥哥那么聪明，是随了娘啊。
他们一家子都好厉害！
方南枝美滋滋的。
而学子家眷们看了一场大戏，颇为意犹未尽。
“这公爹带着儿子的妾来卖东西？咋那么怪呐？这是正经公爹不？”
“是呐，都能纳妾了，怎么也没个下人，还亲自做生意？”
“真晦气，我买了好几份自热锅，是从个妾手里买的，真膈应人。”
有几个妇人立刻附和。
可不，世上哪有正儿八经的妻能喜欢妾的？
方老爷子听着，面上臊得慌。
他好歹在家也被下人尊称老爷了，可丢不起这人，将手里东西一塞，走了。
换个地方歇着去了：“何氏，你看好摊子。”
何氏也想走，听着那些妇人左一句妾不是个东西，右一句谁家好人家闺女当妾。
她也待不下去了，可不敢走。
人群里，看热闹的秦高飞莫名身上有点冷。
头一次正视钱氏，以前她是秀才娘子，只觉得她性子软和，没想到是个杀人不见血的？
总之，经了这一遭，考场外头没再出啥事。
等下晌，方铜紧赶慢赶驾着牛车来了。
“咋样？人出来没？”硬是给他急出一身汗。
儿子下场这是大事，他也得来接才行。
“没呐。”钱凤萍拿了手帕给他擦汗：“来得及，你先坐下缓口气。”
方南枝给她爹喂樱桃。
吭哧，一口咬开，酸甜味传开，不知怎么，方铜感觉自个圆满了。
儿子争气，闺女聪明，媳妇贴心。
嘿嘿。
没一会儿，考场敲锣，这就是要收卷了。
秦彦早在一个时辰前，就把答案誊抄到卷子上了，因此心中很是平静。
倒是他后面的方金，满脸的焦急，他是赶着点写完，今年的题目太难了。
他看了眼秦彦挺拔的背影，眼底闪过鄙夷：毛头小子，定然是答不出来，才早早停笔的。
哼，也是，秦彦才读了几年书？
就算小时候是秦秀才亲自开蒙的，可没多久就当了猎户，然后又成了残废，哪有功夫摸书？
此次下考，恐怕只是白白浪费钱。
这么想着，方金心底好受了许多，平静了下来。
等衙役收了卷，全都上交后，学子们终于能出去了。
秦彦一出来，就看到他爹站在最前面。
方铜是一路挤进来的，这些学子家人们，太疯狂了，要不是有衙役挡着，怕不是要进考场接人去。
他是遇到身量小的就硬挤，遇着膀大腰圆的就踩人家脚，趁着对方喊疼赶紧往前。
方铜面上全是笑意，往秦彦身前一蹲：“彦哥儿，上来。”
秦彦耳朵微红，矜持道：“爹，不用了，我能走。”
“上来，都坐一天了，考间那地方腿都伸不开，这会指定麻了，快点，爹背你，这以后你科举出来，爹都管背。”方铜催促。
当爹干啥的?不就是背负着儿女前行的？
趁着他年轻，还能背几次，等以后老了，就得反过来了。
秦彦低低应了声，趴了上去，眼中却有些湿意。
方铜背着人，挤了半天才出来，带上媳妇闺女，上牛车，回家！
晚上，钱凤萍做了葱油面。
一家人吃的欢，没人问秦彦考的咋样，怕孩子紧张。
倒是秦彦主动道：“爹，娘，我觉得考的还行。”
“哎！好！那你一会消消食，早点睡，明日还得进考场呐。”方铜乐的牙花子就要出来了。
县试一共考五场，每场考完后，学官们连夜批卷，次日一大早就放榜。只有榜上有名的，才能去考下一场。
这还是今年的新规矩，以往怎么也要两三日才出榜单的。
这样一来，就是考生累点，得连轴转。
“嗯。”秦彦应下。
一家人为了不打扰秦彦，也早早熄了灯。
同在县城里，却多的是人睡不着。
何氏和方老爷子住进了王家安排的宅子。
方老爷子还好，住了一间小院，至于何氏，王姑娘不待见她，让她睡牛棚。
眼下初春而已，夜里还冷的很，何氏蜷缩在角落，冻得一抽一抽的。
她觉得今夜难熬，更难熬的还有方金。
明日还要考试，他是要好好休息的，偏王姑娘缠着他不放，不如她的意，就要来硬的。
秦高飞父子俩是睡客栈，为了省钱，开了一间房。
秦书才让爹和他一起睡床，偏秦高飞不乐意，怕打扰他，非要睡地上。
怎么劝都不行，秦书才只能默认。
他很快入梦，但他爹好像身上有跳蚤，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秦秀才都死了，他儿子凭什么能读书呐？凭什么还能科举呐？他应该残废一辈子才对。
他儿子才是以后有大出息的。
不管他怎么想，时间过的很快。
又是天没亮，学子们赶到了考场外。
这次众人显得更心焦，因为一放榜，有些人就止步于此，不能继续考了。
“咚咚咚！”
衙役敲锣三声，带着榜单走来了！
方铜立刻往那边挤，挤不过就想故技重施，只是他还没踩别人，就被踩了。
一个七尺大汉双手推着人，下脚也狠，嘴上还骂骂咧咧：“老子昨个就被人踩了，今天谁也别想挡老子的路。”
“哎呦，你怎么踩人，都别挤了！”
“快散开，老子要放屁了，让出一条路来。”
人群里吵吵嚷嚷，方铜忙合上嘴，人才啊！这一个个都是人才啊。
为了看榜至于吗？
此时，他全然忘了，昨日是他带头耍的阴招。
“挤什么挤？都往后！”衙役怒吼一声，众人这才老实点。
一个衙役将榜单贴好，另外两个就举着火把，站在榜单两侧。
天还没全亮，没有火把都有点看不清榜单上的字。
榜单一贴好，刚安静的人群又拥挤起来。
“我中了，一眼就看着我名字了！哈哈哈！”一个青衫老头兴奋大喊。
周围人都瞥了他一眼，难不成这位就是榜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