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双胞胎姐妹命运多舛，前者选择麻木不仁以对抗生活艰辛；至于后者，则是整日在梦魇边缘徘徊。放下书卷那一刻，一声长叹从唇边溢出……直至九十年后的未来科技仍旧难以攻克此难题，更别提三十载之前根本未曾普及开来的脑电图检测技术了。
24小时脑电图，人工测绘，这法子让癫痫外科手术的成本高得让人咂舌。
“咚咚咚。”
就在叶一柏琢磨着癫痫治疗的事儿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没锁，进吧。”叶医生应道。
门被猛地推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急切而响亮。叶一柏转过身，诧异地看着来人。
“姐，你怎么来了？”
居然是叶娴。她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叶一柏身旁的一张板凳上，浑身紧绷，目光凌厉如刀，盯得叶一柏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紧张感。
“叶芳到上海了。”叶娴开门见山地道。
叶一柏的手在倒茶时微微一顿，眼神中透出一丝惊讶。“你知道了？”叶娴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叶一柏，语气中透出几分不满，“你居然跟她有联系！”
这一下可真是捅了马蜂窝。叶娴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当年你跟叶芳那么亲近，比起我这个亲姐姐，你倒更像是她的亲弟弟。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年到底是谁陪你走过风风雨雨？这些年咱们也没少给叶家写信求助，他们怎么对待咱们？她在叶家过着大小姐的生活，我却为了这个家在外辛苦唱曲养家。这些年里，她舅妈带她来上海也不止一次，但她来看过你这个弟弟吗？”
叶娴一口气说完，气得直喘粗气。叶一柏赶紧递过去一杯水。她狠狠瞪了叶一柏一眼，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光。
“姐，你别误会。我也是今天早上去医院办事才偶然遇到她的。”
“你们见面了？”叶娴眉头紧锁，神色严肃。
“勉强算吧。”叶一柏斟酌了一会儿，回答道。
“什么叫勉强算！”叶娴显然对这个模糊的答案很不满意。
叶一柏喝了口水，简单讲述了今天上午他与叶芳那场意外的碰面。
叶娴听完，眉宇间的愁云立刻消散了许多，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也就是说，那时候你根本没认出她来，最后还是被法租界的巡捕带走了？”
尽管叶娴明白事情并非大不了，而且叶芳她们还是受害者一方，但她心里就是不痛快，看到叶芳吃瘪就觉得解气。
“当时确实没认出来，主要心思都在救助伤者上面。”叶一柏诚恳地说道。
叶娴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安慰道：“没错，救人最要紧。其他人怎么样都不重要。”
叶一柏无奈地看着她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时间久了，他自己都快忘记这是发生在电视剧中的情节了。记得剧情是从叶芳来到上海念书开始的，这部名为《金陵烟华录》的故事，虽然表面看是个爱情戏，但其内蕴民国时代背景下错综复杂的权力斗争，使得整个故事变得更为复杂和浪漫。其中还牵扯到两个女子争夺同一个男人的故事……
“喂，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叶娴感觉不对劲，后退了一步，故作凶恶地质问道，“叶芳那个舅妈出身名门魏家，还有一个妹妹嫁给了百晟银行的董事沈红益。你的圣约翰录取通知书就是靠沈红益的关系才搞到手的。你没必要担心他们什么。”
叶一柏摇了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些，我只是在感慨，爱情真的会让人盲目。”
“什么意思？”
“没什么。”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法租界巡捕房……“你是说，刚刚那个救人的医生就是杨素新的儿子叶一柏？”魏如雪吃惊地看着叶芳。
魏如雪一贯自视甚高，然而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那位冷静处置现场并挽救生命的年轻医生让她印象深刻。但听说那竟然是叶一柏——当年杨素新设计把他赶到上海的那个人。那份进入圣约翰大学的学习通知书还是通过她妹妹找沈红益帮忙申请下来的。她记得似乎是外语专业，因其实用性很高，她甚至还笑过杨素新不懂选择那些学了也无用的科系给这种“问题少年”。
叶芳低垂着眼睑点了点头。亲眼目睹了叶一柏救人的一幕，冷静果断的形象，那些医护人员对其充满信任的态度，以及推着病人时叶一柏跳上床按住伤口的模样，这一切实在难以相信竟是从前那忧郁寡言的弟弟……
他应该是看到了她的，两人的目光确实交汇过，但柏儿的眼神却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叶芳心中泛起难以言喻的滋味。
“没想到他还真当上医生了，之前我还以为是洋报上胡诌的。记得不久前，你们叶家还因为他进了外事处大开祠堂庆祝，怎么现在成了个大夫了呢？”魏如雪喃喃自语间，几名巡捕抓着一名中年汉子走了进来。杨东哇哇大哭，魏如雪赶紧安抚。抬头看到那个被巡捕铐着的中年人，她脸上一喜，大声说道：“警官，人已经抓到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一名华捕抬起头来看了魏如雪一眼，“先做个笔录，等医院那边的结果吧。受伤的是你们的保镖，你倒是毫不担心他，只想着自己离开，看来在他家当保镖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法租界的巡捕房里的许多华捕都是帮派的人，讲义气，不少兄弟也都给人当保镖，对阿亮的遭遇颇有感触。
“你怎么说话的！”魏如雪被华捕阴阳怪气的话气得浑身发抖。
叶芳拽了拽魏如雪的衣袖，杨东也哭得更大声。
注意到周围众人不友善的目光，魏如雪抿了抿嘴，愤然坐下，不再作声。
电话铃响了起来，一名西捕接了电话，听了两句，脸上露出笑容，“好的好的，谢谢，麻烦等病人醒来后再通知我们一声，我们去抽空做笔录。”
挂断电话后，这名西捕向魏如雪他们的角落走来，“你们的运气不错，遇到叶医生他们了，你们的朋友被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