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浓香热乎的汤圆放在面前，芝麻清香味扑鼻而来。
马武通霎时抬起头。
柳婉儿穿着下人的服饰，规规矩矩站在一边，低声道：“大人，您今天来得太早，厨房还未开火。”
“这芝麻小汤圆，您先垫垫肚子。”
马武通责备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没看到这女子的长相，只是觉得她声音有几分耳熟。
“不守规矩，退下。”
柳婉儿浑身一抖，抬头泪盈盈看了他一眼，连忙跪下。“大人请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对上这张泪脸，马武通没由来的心烦。
那张苍白的脸时刻浮现在脑海，声若蚊蝇。“武通，你要做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马武通面无表情，端起小碗汤圆，吃进嘴里，甜甜腻腻。
不像三娘做的。
他松了口气，放下碗，“出去吧，下次不可再犯。”
“是。”柳婉儿垂着头出去了。
她一路往外走，从后门出了县衙，又转了几条街，到了一家首饰铺。
一进去，就进了里间。“这方法根本就不管用，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一个同样穿小厮衣裳的男人坐在里面，无奈叹了一口气。“能不能抓住这荣华富贵，得靠你自己了。”
柳婉儿焦灼地跺了跺脚，她早先是中都的名妓，现在二十四五岁，花期也过了。
富贵人家是肯定不会把她这种女人娶回家的，更何况她身子还不好。
这时就有人找到了她，说是有一桩好事。
“若是嫁进官家做妾，那我以后的孩子也是官生子！可现在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我这张脸再好看有什么用？”
小厮嗤笑一声，压低声音道：“你这脸的作用啊，不是好看。”
柳婉儿瞪大了眼，“你什么意思？你们找我来勾引那个男人，究竟想做什么？”
“谁让你勾引他了？”小厮无语，“是我心疼咱们县令，一把年纪了只有一个女儿，膝下无子。”
“而且，他现在的妻子杨氏，那可跟母老虎差不多！”小厮啧啧两声，“每回一吵架，我家大人来县衙，那都是鼻青脸肿的。”
柳婉儿狐疑地看着他，“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的确想嫁进官家，但也不想做别人的棋子。
“你以为找你来是干什么？为什么中都那么多人我们偏偏找到了你？”小厮左右看了看，低声道：“马县令小时候家境不好，有一个青梅竹马，可惜后来科举考上贡生太晚了，那女子嫁了人。”
“你呀，跟他那青梅竹马长得有八分像！”
八分像？！
柳婉儿心咚咚跳了起来，这人的话她信了十成。
他们把她从中毒带回来，恰逢柳婉儿的父亲去世，柳婉儿伤心之下把自己气死了。
柳婉儿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几乎没人看清她长成什么样子，她刚好顶替了这个身份。
她难堪的过往终于被洗得一干二净，摇身一变成了良家女子。
可惜村里那些男人她是看不上的，现在时机这么好，她和马县令的青梅长得那么像，他又没有儿子。
自己若是能生下一个儿子，那马家的家业……
想到这里，柳婉儿神清气爽。“我应该怎么做？”
小厮掏出一本书，“这是有关那个女人的记录，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柳婉儿接过书就要放进兜里，小厮拦住她。“只能在这看，看完烧了。”
柳婉儿瞪大了眼睛，又听他解释道：“若是被大人发现了，会觉得我们算计他，你我都得掉脑袋！”
“主子，柳婉儿已经到了马武通身边了。”影雾小声向傅景正禀报着，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他还有些不习惯。
傅景正点点头，“你去协助她，一个月之内，务必要让马武通把她放在心上。”
影雾脸色难看，这，这男人喜欢谁看上谁，他怎么协助啊？
但他只负责执行任务，不能质疑主子的指令，苦着脸退下了，得到了其他影卫一致地嘲笑声。
“那马武通可真是个人才，这么漂亮的姑娘在身边晃悠，他还能忍住不动。”影天感慨。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看见个女人就挪不动腿了。”影风嘲讽。
“我哪有！”影天跳脚，“我一直洁身自好的好不好。”
影风翻了个白眼，主子给他们安排照看小姑娘的差事，一群人等了半天，所有人都有活干。
就这小子，主子想了良久，让他回中都将柳婉儿接来。
现在所有影卫都知道主子防着他的事情了，以后得不到主母的青眼，这小子官途走到头了！
今天是过年前最后一天开业，香浓浓忙得像个陀螺。
又要给今年收尾，又要计划好明年的开头。
她拿着笔，一刻不停地计划着，十指冻得通红。
傅景正有些心疼，接过她的笔。
“浓浓，你手都冻僵了，我来帮你算吧。”
香浓浓吸了一口气，正想说你不会，又听傅景正道：“你站在旁边说，我就知道了。”
她转念一想，也是这么回事。
正说着，秦晓钟从外面进来。
雪落了满头，他吭哧吭哧地呼着热气。
“浓浓，你怎么今天又来店里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傅景正笔一顿，淡淡看了他一眼，他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今天就要放假了，我来看看。”香浓浓温和道，又提醒他，“快写呀。”
傅景正收回目光，专心致志下笔。
秦晓钟却走过来，不好意思道：“浓浓，上次你掉海，我都没帮上什么忙。”
“你能帮什么忙呀，你不也是受害者么。”香浓浓无奈道。
秦晓钟嘿嘿一笑，“后面去了你家几次，你都没回来，急死我了。”
看到香浓浓搓着手，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
“我奶给你做了一套手衣，这几天用正好。”
他从怀里找了找，摸出一双镶着绒绒毛边的手套。
样式漂亮，一看这布料就不便宜。
香浓浓吸了一口凉气，“啊，这怎么可以，我怎么能收奶奶的东西啊。”
“哎呀，我奶听说我在你这做事，早就想来感谢你了。”秦晓钟把手套推到她面前，“你赶紧收下吧，不然我奶还得亲自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