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眠看着和她差不多大，却已经有了个三四岁的小孩。
琉璃瞥了一眼粉雕玉琢的苏乐，五官和苏眠眠不太像，那就是像他那个没出场的父亲了。
琉璃无意去探寻这对母子的遭遇，但她看得出来，留下来历不明的苏眠眠和苏乐，只会给她和周凤玲带了麻烦。
而琉璃，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此话一出，本就不轻快的氛围瞬间有些凝重了。
苏眠眠手搭在苏乐的肩膀上，不自觉地用了些力气，将他抓痛了。
“妈妈，你怎么了？”
苏乐仰着头看向脸色苍白的苏眠眠，他年纪还太小，听不出琉璃这是赶人的意思。
见妈妈不回话，苏乐又转头看向温和的周凤玲。
“周奶奶，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还没等周凤玲想个好借口，包厢里的客人喊着牛肉锅的火灭了。
不等周凤玲去招呼，苏眠眠垂下头快步捡了两块酒精，“周阿姨，我去吧。”
说完这句，苏眠眠逃也似的带着苏乐进了包厢门，只留下面无表情的琉璃和有些尴尬的江春娟和周凤玲。
江春娟笑着打圆场，“有什么事等小璃休息好了再商量嘛，小璃，先上去歇歇？”
周家小厨上面还有二楼，以前是他们一家四口住着，现在只剩琉璃和周凤玲了。
周凤玲的双手无所适从地揪在一起，琉璃看到她满是油渍的围裙，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麻烦江姨了。”
江春娟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凤玲，来搭把手。”
“诶！”
琉璃在前头走着，江春娟和周凤玲在后头打着眉眼官司。
琉璃这丫头自小就有主意，现在大了有时候周凤玲都有些怵她。
她料想到女儿不会轻易同意她收留那对母子，所以也没敢把人往家领，在外头替他们租了个小房子，房租从苏眠眠的工资里扣。
琉璃打开鞋柜，没在里头看到不该看的，面色也不像刚才那样凝重了。
周凤玲对她很好，但就是有个心软的毛病，吃了个大亏也还是没改过来。
琉璃进厨房倒水去了，江春娟推了推周凤玲的手肘。
“你好好和小璃说说，实在不行你心里头要有个数，谁才是你的亲女儿。”
虽然江春娟也可怜苏眠眠那孩子，但琉璃是她看着长大的，两者相较她肯定不愿意看琉璃不高兴。
周凤玲沉默着点了点头，江春娟看她心里有数，也不打扰这对母女叙旧，在琉璃出来前又下去了。
琉璃在厨房里只倒了两杯热水，出来时也果然没再看见江春娟。
周凤玲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上，琉璃端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
“妈，喝口水吧。你嘴角都干得开裂了，我寄回来的唇膏你没收到吗？”
周凤玲连忙把揣在兜里的唇膏掏了出来，“收到了收到了，就是有时候忙起来就顾不得涂了。”
琉璃拿过她手里还跟新的一样的唇膏，拧开在周凤玲干得起死皮的嘴上涂了一圈。
周凤玲看着神色专注，为自己涂着唇膏的女儿眼窝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妈，你是在哪里遇见他们的？”
琉璃嘴里说的他们自然是苏眠眠和苏乐两个，周凤玲听她发问，出神地想起来一个多月前的清晨。
那是早上九点，周凤玲下楼把餐馆简单打扫了一圈，就从里头把卷帘门拉开了。
可她没想到苏眠眠正抱着苏乐靠在外头，这一大一小差点跌跤。
“哎呦，真对不起，你们没事吧？”
外头寒风凛冽，周凤玲裹紧了身上的厚袄子，弯腰去看坐在地上的苏眠眠和苏乐。
这母子两个也不知道在外头待了多久，两张小脸冻得泛着青色。
苏眠眠不好意思地理了理头发，“没关系的阿姨，你也不知道我们在外头······”
周凤玲在里夏镇待了这么多年，对面前这两幅生面孔没印象，就知道是外乡来的。
她见苏眠眠脸生得嫩，怀里的苏乐又眉清目秀的，只以为是姐弟俩跟着父母回家来了。
周凤玲把苏眠眠和苏乐请进餐馆，又给她俩倒了两杯热水，满眼慈爱地望着小口小口喝着水的苏乐。
“这是你弟弟吧？怎么出来玩也不穿厚些。”
周凤玲在心里谴责那对不作为的父母，苏乐的裤子有些小了，半截小腿露在外头。
苏眠眠听了这话没出声，会被认错也是常有的事，任谁第一眼看也不会认为她和苏乐是母子。
缓过劲来的苏乐拉了拉苏眠眠的衣角，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肚子饿得难受。
放在以前懂事的苏乐是不会在外人面前给苏眠眠难堪的，但周凤玲看着他的眼神是那样温暖，让他想起了电视剧里的奶奶。
“妈妈，乐乐好饿······”
乍一听到苏乐喊苏眠眠妈妈，周凤玲诧异地张大了嘴。
但很快，苏眠眠难堪的表情就让她回过神来了，她笑着起身。
“奶奶给你炖个蛋羹吃啊，稍等一会儿。”
“诶······”
不等苏眠眠坦言自己囊中羞涩，拿不出饭钱来，周凤玲已经进了厨房。
虽然她说是给苏乐炖碗蛋羹吃，但周凤玲心细，看出这对奇怪的母子应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她这别的没有，管他们吃顿饭还是可以的，所以周凤玲炒了两个小菜，除了允诺给苏乐的蛋羹外，她还烧了碗肉丸汤。
等菜一上桌，一向稳重的苏乐欢呼了一声就埋头吃了起来。
苏眠眠无法，再加上周凤玲实在热心，母子两个这才吃了这么多天第一顿饱饭。
等苏眠眠稍稍填饱肚子，这才说明自己的钱包坐车时被人顺走了，她和苏乐连吃个包子的钱都掏不出来了。
周凤玲闻言皱起眉头，“姑娘，你家在哪呢？不行阿姨给你买两张车票，送你回家吧。”
“天这么冷，这马上又要过年了，你和孩子困在这可不行。”
周凤玲是好心，但苏眠眠已经没家可回了。
自从执意生下这孩子后，苏母给她转了最后一笔钱，毅然决然地把她的电话拉黑了。
事已至此，苏眠眠也实在没脸回去见父母，她沉默着摇了摇头。
“不用了阿姨，谢谢你这顿饭，等我有钱了一定回来补上。”
“乐乐，我们走吧，别在这耽误奶奶做生意。”
苏乐抽了张纸巾自己擦了嘴，冲周凤玲甜甜一笑，“谢谢奶奶。”
话毕，母子两个手拉手就要出饭馆的门。
但周凤玲知道他们现在身无分文，哪里舍得让他们就这样走，一分钱没有，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她叫住了缩着脖子抵御寒风的苏眠眠，“姑娘，我们饭馆正好需要招个新的服务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苏眠眠低头看着还懵懂无知的苏乐，又回头看了看一脸诚恳的周凤玲，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小饭馆的服务员，放在以前她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但现在她不是孤身一人，为了她和苏乐能有口热饭吃，让她做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