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房，我们调转车头，往宋州返程。
陆漓似乎还在为小溪的事生我的气，返程的时候，她主动让顾悦灵坐在副驾驶位，自己则一个人闷在后座上，一言不发地看向窗外。
不知为何，陆漓并没有把我们出去拍照的事告诉顾悦灵，所以顾悦灵并不知道陆漓生闷气的原因。
“然叔，小漓怎么怪怪的？”
“可能，生理期吧？”
“我记得不是这个时间段啊？”
“悦灵，你不知道。陆漓呢，比较特殊，她的生理期有两个，生理上的和心理上的。我刚说的是她心理上的生理期。她这个人呢，不定期就会有这样的时候，一天到晚就是生气。”
“然叔，是你惹她生气了吧？”
“怎么会呢？我是个成熟的大人，怎么会去惹一个孩子生气呢？”
“然叔，你还真把小漓当小孩子啊？”
“她不就是一个爱生气的小屁孩吗？”
我虽然是在和顾悦灵聊天，但其实每句话都在陆漓的雷区上蹦迪。我的本意是让陆漓受不了后对我进行反击，这样便能打破冷战。以往这招都特别管用，可今天不知怎么了，陆漓就是一言不发，无论我怎么说，她就当没听到，只是静静地看向窗外。
往回开了一个小时，陆漓一直如此，我就开始有点慌了。
她不会真的和我过不去了吧？
因为回程这段还在国道上，所以我开到一个临时停车区，假意要休息一下，其实是想看看陆漓的反应。
我招呼着顾悦灵一起下了车，带她看周围的山景。因为回程是向南开，而寒潮在北面，所以这一段路上已经没有再下雪了，地上的积雪也很少，基本上都被往来的车辆压出了车辙。要说风景嘛，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风景可看。
我故意带着顾悦灵稍微往离车远的地方走了一段路，但陆漓似乎依然还留在车上，没有跟过来的意思。我只能无奈地问顾悦灵：“悦灵，她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顾悦灵扑哧一笑：“然叔，你带我到荒郊野地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那不然呢？”
“不是看风景吗？怎么，现在不想要我陪你看了，要小漓陪你看了？”
“……”我知道顾悦灵又在捉弄我，只能求饶道，“好了，悦灵，不开玩笑了。陆漓那样子，我是真的怕了。”
“那你既然知道怕了，就不该惹小漓生气。”
“悦灵大人，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支个招，怎么哄她开心？”
“怎么，你们以前吵架，你没哄过？”
我想了想，只能摇头。
“坦白说，以前吵架呢，我们都是谁都不会低头的。不过一般我们吵完以后就忘了，说个别的事就算过去了。她这个人也不会憋气，反正发泄完就算完了。我还真没遇见她今天这样的。”
顾悦灵倒是很快就认同了我的说法。她点头道：“确实。那天在电视台，小漓那么激动，我还以为回去以后你们会再吵，结果你们却跟没事人一样了。”
“所以她这次是不是真的伤心了？”
“哎。”顾悦灵摆出一副无奈的神情，“然叔，这我可帮不了你。”
“悦灵老师，你要见死不救吗？”
“为师实在是无能为力啊。”顾悦灵拍拍我的肩膀，转身往停车的地方走。我虽然万般无奈，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回走。
我们又回到了车上。陆漓依然保持着我们下车时所看到的姿势，头倚在窗上，静静地看着窗外。她那边正对着国道，根本什么风景都没有，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顾悦灵突然发出一声轻笑。
“怎么了，悦灵？”
“然叔，你看小漓。”
“看她干嘛？”
“看她的嘴……”
顾悦灵笑得前仰后合。我疑惑地转头细看，发现陆漓的嘴里似乎塞着什么东西，仔细看的话，她虽然确实是之前下车时看到的姿势，但是她膝盖上盖着的外套和之前看到的模样不太一样，多了个鼓包，似乎是外套下面藏了什么东西。
陆漓被我看得破防了，她气呼呼地瞪了我一眼，咀嚼了两口嘴里的东西后，骂道：“怎么了，我吃个零食，不可以啊？”
我先是一愣，然后也笑了。顾悦灵则是一直在笑。可能陆漓自己也觉得憋着难受，她沉默一会儿后，自己都笑了。
笑了好一会儿，陆漓像是彻底消气了，她把头伸到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之间，对我和顾悦灵说：“你俩不对劲。刚才你们下去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啊？”我说。
“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不信你。”陆漓转头看向顾悦灵，“悦灵，你老实交代，你和然叔是不是有什么事？”
“有吗？”出乎意料的是，顾悦灵没有否认，还用模棱两可的说辞来勾起陆漓的怀疑。
“越来越不对劲了。”陆漓一会儿看着我一会儿看着顾悦灵，“我怎么觉得，你们两才像是一家人呢？”
“是吗？”顾悦灵咯咯地笑。
我觉得这个话题不对劲，于是用玩笑敷衍过去，说：“我们还能干什么？我们就是下去，给你留点时间吃薯片啊？”
结果因为我这句话，我们三人又狂笑起来。
见气氛缓和，我又愉快地发动殷勤，开车上了路。
再次上路后，车里的气氛好了不少。陆漓一直在和顾悦灵聊天，有时候我也加入其中，大家都聊得很开心。
随着车子一路向南，我们也快要走出结冰路段。路上的车子越来越多，出于安全考虑，我放慢了车速，确保安全车距。但似乎我身后跟着的越野车很不耐烦，它一直打左灯，想要超车。不过这一段路比较窄，想超车必须借对向车道，而对向车道不时有车通过，所有我身后的越野车一直没找到机会。
直到一个弯道的时候，越野车看准了对向车道暂时没车，一脚油门快速从我们身边冲了过去。它像是担心我会不让道，在超车后又迅速并线回来，甚至还一直踩着油门加速。等它快要和前车撞上的时候，它的刹车灯才亮起来。但因为路上还是有些冰渣子，紧急刹车下它开始打滑，结果车头“砰”地一声撞上了前车。
说时迟那时快，因为前面发生碰撞，我虽然速度不快，但前面停下来后还是有可能会撞上，而我一停，搞不好后面的跟车也会撞上来连环撞。我犹豫了一下后，决定借道超过去，于是一脚油门，超过去后又一脚刹车，利用惯性和冰碴溜车，摇晃着回到了原车道。因为动作比较粗暴，所以我们在车里都晃得不行。
等确认和后面拉开安全距离后，我问顾悦灵和陆漓：“你们没事吧？”
“我没事。”顾悦灵说着看向后座，却突然焦急起来，“小漓？小漓你怎么了？”
我赶紧打双闪靠边停车，回头一看，陆漓表情麻木，满头大汗……
她过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