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交涉后，老妇人虽满心疑惑，不明白苏牧为何会无缘无故地帮助自己，但也未曾拒绝。
毕竟，在普通人眼中，面对修行者，他们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
好在这个年轻人真心实意地提供帮助，干起活来熟练且认真，绝非一时兴起的玩乐之举。
老妇人的田地面积不大，苏牧很快就完成了劳作，随后便开始仔细观察此处的农田。
八品观田之术一经催动，灵力从躯体缓缓流入双瞳，那一捧捧土壤，在他眼中呈现出别样的色彩。
“贫瘠、缺水。”
这简单的几个字，便足以精准形容此处土壤的糟糕状态。
想来在这荒沙郡，大多数田地皆是如此，无需再去别处查看。
苏牧轻声一叹，向老妇人辞别后，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飞身远去。
自始至终，他都未询问其家中的事情。
良久之后，苏牧缓缓落地，踏入衙门之中。
只见李俭正坐在一侧的长椅上，和身旁一同值日的普通衙差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看到那身着一袭青衣的身影走进来，他瞬间站起身，脸上原本松弛的神情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大人，您怎么来了？” 李俭赶忙快步迎上前来，语气中满是惊讶。
苏牧神色凝重，开门见山道：“关于近日县里百姓性情大变之事，我有话要问你。”
李俭闻言，神色骤变，显然没料到眼前之人竟对此事如此上心。
这些普通百姓的生死，于他而言，根本无足轻重。
衙门对这件事也不太关心，几次调查无果后，便将其搁置不管。
那些 “发疯” 了的百姓，如有家属前来询问，得到的也只是诸如 “情况复杂，一时难以查明” 这类敷衍搪塞的答复。
在这个糟糕的时代，有太多的冤屈之事得不到公正的解决。
那些位高权重的 “大人物”，又有谁会真正在意平凡百姓的死活呢？
苏牧想起在丰饶村的父亲，便是因为这般不公，至死都未能看到作恶之人受到应有的惩处。
李俭的头脑飞速转动，额头上不禁冒出了汗珠。
他甚至有些后悔当日为何要将此事告知苏牧，心中隐隐有种想狠狠抽自己两个嘴巴的冲动。
“大…… 大人，此事甚是怪异，我们仍在探查之中，尚未有任何结果。”
苏牧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瞬间明白了衙门在此事上的不作为。
但他毕竟没有真正的官职在身，虽心中愤怒，却也不好直接惩处李俭。
借李尘风的令牌 “狐假虎威” 倒还无妨，可若是真做出这般出格的举动，一旦被朝廷察觉，恐怕会惹来大麻烦。
他轻声一叹：“你只管将你所知晓的一切如实告诉我即可。”
李俭这才瞬间松了一口气，可声音中仍带着些许颤抖，将所有相关事件逐一详细道来。
苏牧静静地听着，神色未变，但心中的怒意却愈发汹涌澎湃。
单单这一月之内，县里便发生了数十起类似的案件。
这还是李俭所知晓的情况，倘若加上那些未曾报案的，以及全家人尽数死亡的，不知还有多少无辜之人在承受苦难。
虽然李俭提供的信息算不上丰富，但苏牧还是从中得出了一些有用的推断。
首先，通过术法控制众人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
毕竟，如此频繁且大规模的作案，施术之人极容易暴露自己。
因为，术法必须在一定的范围内才能发挥作用，尤其是精神控制类的术法更是如此。
如此一来，诸如戏子道、娼伶道、隐士道等诸多途径都可以排除在外。
因为，他们仅具备精神控制这一种能够造成此种现象的手段。
其次，关于毒素，除了时妖道的诡毒之术外，医师道也能够炼制。
但这两种途径炼制出的毒素，任何人都能够使用。
不过，由于受害者都是普通人，数量又如此之多，绝无江湖寻仇的可能。
当然，不排除有人蓄意 “报复社会”，但这种情况的概率极低。
而能够如此大批量制造或是获取毒素的人，必定是修行者。
他们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又付出不小的代价，只为对付普通人，显然不太合乎情理。
修行术法，或是有着更深层次的阴谋，这种可能性更大。
此外，毒害世人的行为与医师道的 “道心” 相违背，除非那人自断修行之路，才可能出现此等情况。
最后，无论是诅咒亦或者蛊虫，只有时妖道之人能够做到。
也就是说，这作案者，最大的可能便是来自时妖道！
苏牧皱眉沉思，仔细分析着自己的种种推论，猛然间心头一颤。
草原入侵之时，京都曾发生了一场巨大的灾难。
时妖道之人蛰伏许久，利用炼制好的诡毒，使众多百姓发生异变。
他们丧失了人性，甚至化作异兽，父弑子、妻杀夫的惨象屡见不鲜。
这，难道也是某种阴谋？
很快，他又摇了摇头，感觉似乎并非如此。
京都的灾厄是在同一时间集中爆发的，还伴随着瘟疫与毒素，造成了极大的伤亡和破坏。
但此次之事，仅仅发生在这一县之地，而且频繁发生。
显然，作案那人所图谋之事规模不大，或者说，他只看重眼前的利益。
一旦行踪被发现，或许，此人便会立即逃之夭夭。
只对普通人下手，而不对修行者动手，便不会招惹太大的麻烦，他也能够轻易脱身。
如此看来，他不太可能有更深层次的阴谋。
但若只为修行术法，为何不像吴仁吴义一样，寻找修行者作为目标？
此人若仅是七品诡毒，利用普通人作为修炼素材倒是情有可原。
但七品之境，他显然无法做到这种程度。
而其若是五品咒言的话，如此修炼，速度未免也太慢了些。
莫非？他在寻求开启晋升超凡枷锁的 “钥匙”！
尽管天御王朝历史悠久，修行者们经过一代又一代的传承，各体系的修行经验与心得早已相当完善。
但，这一 “枷锁” 的观点，却始终未能得到确切的验证。
大陆之上的超凡者，分为两派。
其中一派，便是自然晋升，与中三品之时别无二致。
对自身修行之道的理解足够深刻，且术法修炼到一定程度，便能够水到渠成地晋升超凡。
另一派则是，曾在某一时刻感知到那枷锁的存在，经历某些事件之后，似乎又获得了 “钥匙”。
但他们又没有确切的证据，或是明确感知到身体发生了某些变化。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些人所经历的事对加深自身修行途径理解有一定帮助，且事件过后，很快晋升了超凡。
苏牧也更倾向于认可这 “枷锁” 的观点，至于第一种人，或许在晋升之前便已经有了足够深刻的理解。
而时妖道，本就不是什么良善的修行途径，其一品之名，更是被称作 “灾厄”！
或许，那人便是打算通过制造灾厄，获取这关键的 “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