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 章 离开的决定权不在我
华灯初上，暖黄的灯光倾洒在这略显局促的咖啡厅里，每一处角落都被晕染上了一层温馨的色调，可坐在靠窗位置的苏语和夏芳，周身却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苏语一袭简约的黑裤加高领毛衣，神色平静，清浅的眸子仿若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只是在夏芳开口的瞬间，微微沉了下去。
“穆太太既然对我和你儿子的关系这么了解，”苏语不紧不慢地启唇，声线清冷，不带一丝波澜，“那你也该知道，结束这段关系的决定权，不在我。”她轻轻转动着手中的咖啡杯，目光直直地对上夏芳审视的目光，没有半分闪躲。
夏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讥笑，那笑容里满是嘲讽，似是在嘲笑苏语的自不量力。“苏小姐，”她拖长了尾音，语气中尽是不屑，“看来你对自己的魅力很是自信，还真觉得我儿子离不开你？”夏芳一边说着，一边发出一声嗤笑，动作优雅地从精致的手包里掏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翻找出相册里的几张照片，而后“啪”地一声，将手机放在苏语面前的桌上。
“看看吧！”夏芳扬了扬下巴，眼神里带着一丝得意，“这是他和他准未婚妻在国外游玩的照片。我知道，他过年确实是去了潮镇，”夏芳顿了顿，端起咖啡杯轻抿一口，“不过那可不是因为你，承远一直都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只是担心他姨婆一个人过年太孤单罢了。”夏芳放下咖啡杯，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静静地看着苏语，似是在等待她脸上出现崩溃、绝望的神情。
苏语下意识地垂头看向手机，映入眼帘的第一张照片里，穆承远和身着碎花裙的蔺颜并肩站在埃菲尔铁塔下。春日的暖阳倾洒而下，给两人周身镀上一层暖光，蔺颜笑颜如花，粉嫩的脸颊上洋溢着幸福，亲昵地挽着穆承远的胳膊，身子微微向他倾斜，两人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在巴黎的街头勾勒出一幅甜蜜、和谐的画面。苏语的目光像是被钉住了一般，死死地盯着照片中穆承远嘴角那抹温柔笑意，那笑容，是她从未见过的。
紧接着，她滑动屏幕，看到另一张照片，是两人出入某酒店的画面。穆承远身形挺拔，绅士地抬手为蔺颜遮挡着门檐，蔺颜小鸟依人般跟在他身旁，举止间满是亲昵。刹那间，苏语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穆承远和蔺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场景，暧昧的灯光、急促的呼吸，干柴烈火，肆意缠绵。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抽了抽，为了不让酸涩的情绪泄露分毫，她用力咬着下唇，舌尖弥漫出丝丝铁锈味。
短暂的失态后，苏语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好情绪，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你都说我和穆总在一起是为了利益，”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一丝波澜，“那你觉得这些照片，我会在意吗？”她端起桌上的温水，轻抿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暖不了她此刻一片冰凉的心。
夏芳见她软硬不吃，本就高傲的性子瞬间被点燃，情绪不受控制地上头，精致的妆容下，眉眼间满是怒色，“苏语，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她猛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咖啡杯都跟着晃了晃，“我夏芳的耐性可是有限的，如果你还继续缠着我儿子，我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味道！”夏芳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身子前倾，恶狠狠地盯着苏语，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苏语不慌不忙，缓缓起了身，身姿笔挺，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夏芳，那眼神冷得有点悚人，仿佛能直接看穿她的灵魂。“穆太太，”苏语一字一顿，声音清冷，“真有能耐的话，就让你儿子亲口让我离开，没必要来为难我一个普通女孩子。还有，”她微微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现在是法制社会，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算你是豪门太太。”苏语直视着夏芳的眼睛，毫不退缩，夏芳被她这目光盯得竟有些心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说完，苏语不再多做停留，伸手拿起一旁椅背上的挎包和外套，动作优雅地甩到肩上，迈着沉稳的步伐，毫不犹豫地走出了包厢。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决绝，一下又一下，似是在宣告她绝不屈服的态度，只留下夏芳一人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计可施。
苏语踏出包厢的那一刻，像是挣脱了一层无形的枷锁，可心底的酸涩与痛苦却如影随形。外面的世界灯火辉煌，车水马龙，可她却仿若置身冰窖，周身寒意彻骨。她抬手随意招了一辆出租车，动作机械地钻进后座，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师傅，去枫桦小区。”她声音沙哑，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哽咽，低声跟司机报了地址，随后便整个人无力地靠在车窗上。她的发丝有些凌乱，几缕碎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更衬得她面容憔悴。
车子缓缓启动，城市的夜景如幻灯片般在眼前一闪而过。街道两旁的霓虹灯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行人或是三两成群，欢声笑语；或是行色匆匆，奔赴各自的方向。可这热闹繁华的一切，都与苏语无关。她两眼空洞地望着窗外，眼神游离，街边的店铺、路灯、行人，在她眼中都成了模糊的光影。
说不介意那都是装出来的，全靠撑着一口气硬扛。回想起刚刚在包厢里看到的那些照片，穆承远和蔺颜亲昵的模样，像一把把尖锐的匕首，直直刺进她的心窝。她一直以为，她可以管得住自己的心，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可现实却如此残酷，轻易地将她的幻想击得粉碎。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爱上一个人容易，想要抽身出来却是这般难受，心会痛得像是被撕裂，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尖锐的刺痛，那疼痛深入骨髓，让她几近窒息。
司机他透过后视镜，将苏语的状态瞧得一清二楚，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担忧，犹豫了一瞬，还是开了口：“小姑娘，瞅你这模样，是失恋了吧？”
苏语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冷不丁听到这话，身子猛地一僵，下意识就想否认，可话还没说出口，司机大叔就又接上了话茬。
“其实真没啥大不了的，不就是失恋嘛！你瞅瞅你，长得这么标志，不要你的那个男生，那指定是没眼光，他才是亏大喽！这人啊，一辈子起起落落，有得就有失。你现在失去这段感情，保不准是老天爷在给你腾地儿，好让你遇见更合拍、更懂珍惜你的人呢！”
苏语听着大叔这番质朴又暖心的劝慰，嘴角勉强扯出一抹淡淡的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又透着一丝感激：“师傅，谢谢你啊，你可真会安慰人。”
话音刚落，“嗡嗡——”一阵急促的手机震动声突兀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