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本王……”
对啊，他是来干什么的？
殷王忽然默然。
当收到他的下落所在时，他想见他。
因为想见就来了，没有别的理由。
现下看见他，哪怕是针锋相对，哪怕是吵嘴，他也觉得舒坦。
“本王来请你喝酒。”
“我不喜欢喝酒。”
“天底下，哪有男人不爱喝酒？”殷王笑了一声，屈指弹开他手中的软剑，笑吟吟的走向他，
“走了，喝酒去？”
秦牧羽冷声：“不去。”
不要跟他嬉皮笑脸的！
刚才来的时候，来势汹汹，字字珠玑，寸步不让的模样恨不得将这里夷为平地，现在又跟笑面虎一样，无事人一般，当真以为什么事都是他说了算？
他偏不。
秦牧羽收起软剑，“拜堂已经结束了，殷王要留下喝喜酒，那我去别处便是。”
话落，提步去那边。
殷王眸色沉了沉，扫了眼王家人，王家人顿时个个挺直了背、绷紧了呼吸，大气没敢出一口。
“看本王作甚？开席啊。”
“是是，开席，开席。”
王家人战战兢兢，在座的每一位宾客更是如芒在背。
殷王看着他们都坐好了，照旧开席，眉头这才稍微舒缓了些。
还好他的出现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
这下，秦牧羽总不至于生气了。
他提了几步，走到桌旁，扬手去拿酒壶时，离得最近那两个宾客下意识惊呼出声，抱头蹲在地上。
饶命！
别杀他们！
殷王驻足，“你们这是作甚？”
二人惶惶，小心翼翼的看向那些配剑暗卫，以及面前这樽尊贵的身影，声音结巴：
“我……我们……不小心崴了脚……”
殷王挑眉一笑：
“稀奇，一崴崴两个。”
提了酒壶，没有多言，直接去找那边的秦牧羽，“秦少将军。”
秦牧羽皱眉，已经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了，没想到此人还往跟前凑。
“何事？”
“一起喝酒。”
“我不渴。”
“那一起吃饭。”
“我不饿。”
“那一起……”
“殷王殿下到底想做什么？”秦牧羽失了耐性，“我要回大楚，你难不成也要去？”
殷王眉心一拢，看着他烦躁的模样，好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狮子，龇牙咧嘴的，不管谁靠近都会给谁挠一爪子。
可他却觉得无比顺眼。
“打了胜仗，来参加本王的庆功宴。”
秦牧羽冷笑一声。
庆功？
只怕是大婚的喜宴吧。
放眼整个南蛮，谁不知道他要迎娶首辅的嫡孙女？这个关头，他竟然舍得扔下美娇娘，跑来这偏远的小镇子上，邀请他喝喜酒。
真是稀奇。
“那是你南蛮的庆功宴，与我大楚何干？”
“你帮了本王不少忙，本王要封赏你。”
“殷王可以差人将赏赐送往大楚将军府。”
“本王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感谢你。”
“不必了。”
“……”
这人怎么油盐不进？
殷王盯着他执拗的模样，忽然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十头牛。
这么犟。
“阿墨很想你，难道你不想回大楚看看他？”
秦牧羽微顿，提到阿墨时，眼中的光芒稍微隐暗了些许。
殷王捕捉到，叹了一声：
“唉，长期行军，回到王都后，阿墨就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胡话不止，也不知能不能挺过去……”
秦牧羽怔色。
这么严重？
他立即看向旁边的萧珏，“当真？”
萧珏脊背一僵。
问他做什么？
主子，您想跟秦少将军说话，别把属下扯上行不行？
您胡话连篇，不讨秦少将军喜欢，可属下在秦少将军这里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您别把我拉下水……
“秦少将军，小世子他……他确实……非常想念你，整日念叨着你……”萧珏努力把话说的模棱两可。
他说的都是实话。
他可没有骗秦少将军。
秦牧羽迅速冷静：“阿墨若有性命之忧，想必殷王也没有心思在这里慢悠悠的。”
还敢骗他！
他半点耐心都没了，起身就想走。
啪——
一只大掌握住他的手腕。
“阿墨想你是真的，想你回南蛮看看他也是真的。”
秦牧羽冷冷拂开，“若需要交涉，南蛮可向大楚递国书，我乃大楚的少将军，实在不便出入南蛮。”
殷王沉眸：“你这是要与本王划清界限？”
秦牧羽不言。
“难道我们一起并肩作战、历经生死的那段日子，竟连丝毫情谊都没有？”
他不信。
“若当真无情，那当初在南疆，你收到本王的死讯时，何故会失控？”
秦牧羽瞳孔微缩。
当初。
南疆。
他记起来了？
他看向殷王，对上男人坦荡的墨眸：“本王已经想起过往的事了，秦少将军，我们很合得来，不是吗？何不归于本王座下，本王向来赏识人才。”
提到当初在南蛮的那段日子……
二人针锋相对，互相试探，又步步靠近，殷王甚至在遇难之际，将自己的亲卫赠予他。
这种复杂的感情，秦牧羽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词汇，对上男人的墨眸，他有一瞬的心慌。
这种感觉超出掌控，前所未有。
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好像事情在朝着预料之外的方向发展。
况且……
他还没轻贱到要去讨好殷王的地步。
他即将成亲，有家庭，有子嗣，有后宫，而他身为大楚的少将军，去南蛮做什么？
大楚的国力不必南蛮差。
他也不必上杆子讨好殷王。
他冷眸道：“殷王这是要策反我？”
“不是策反，是交情。”殷王看着他，“我们性格相合，何不交好？”
“谁与你交好？”
一句交好，就想策反他，为南蛮效力？
他想的倒是天真！
殷王沉声：“你我交好，可以促进大楚与南蛮两国和平，只要你与本王交好，本王保证只能我在世一日，两国将不会再起任何战事。”
听着听着，秦牧羽逐渐觉得不太对劲。
等等。
他不是要策反他吗？
怎么说着说着……他一个小小的少将军，还能起到调和两国和平的作用？
他什么时候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