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了吗？”
休息室内，王大看着对面认真倾听的忌凡，叹了口气。
该说的他都说了。
剩下的，就只能看忌凡这孩子能不能悟了。
“我明白您的意思。”
忌凡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就好像从他的喉结发出一样。
至于楚千秋和陈天……他俩不太有必要听这个话题，因此王大干脆给他们支开了。
两人现在应该不知道在哪里唧唧我我吧。
“明白就好。”
王大表情凝重的起身，拍了拍忌凡的肩膀。
接下来的，就要看忌凡自己能不能悟出来。
从忌凡的表现来看，果然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就是，忌凡从小到大树立起的价值观，正在不断的崩塌。
能来到这里，他的能力自然不消多说。
可，相比于江州的环境，这里对于忌凡来说，就是地狱。
还是那句话，你是万里挑一，但是能来到这里的每一个都是万里挑一，甚至是百万里挑一!
在这些人面前，忌凡那小小的优越感，荡然无存!
在江州，能真正做到碾压忌凡的，不超过两手之数。
但在这各省天才云集的高校杯，随便拉一个人，都要比忌凡的履历精彩的多!
所以忌凡的心情……肯定无法快速的接受吧。
这几日忌凡的表现王大都看在眼里。
老实说，不太理想。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忌凡那平静的水面下压抑的心情。
可这是无法避免的。
忌凡如果想要再获得成长，就必须接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而不是做一只井底里的青蛙。
这也就是为什么，思考再三后，他还是决定带忌凡来到决赛现场。
温室里的花朵是开不出有韧性的花朵的。
……
“你紧张吗？”
四下无人，楚千秋一边靠在墙上，一边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
搞的陈天有些莫名其妙。
“为什么要紧张?”陈天耸了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实话实说，他们打得就像屎一样。”
“我随随便便就可以打爆他们。”
“知道什么叫技术流吗？”
……
说着说着，陈天鼻子都快翘上天了。
就算你们是青花大学，京都大学的天骄又如何？
他可是背负着一个世界的知识储备!
不可能会输!
反而会因为对手太弱，而感到无趣。
然而，听到陈天的话，楚千秋却依旧面无表情，淡淡道: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楚千秋接着追问着，一边用那双让人无法说谎的杏眸紧盯着陈天。
就好像要把陈天盯穿一样……
“什么……”
也许是在楚千秋的眼神下感觉不自在，陈天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但还有一瞬间难以捕捉的……惶恐?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楚千秋一边说着，一边向着陈天缓缓靠近，神情复杂。
这段时间，陈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该开玩笑开玩笑，该干活干活，该训练精灵训练精灵。
任劳任怨的一点怨言没有。
在外人看来，陈天现在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滋润。
然而……
外人不懂，她楚千秋还不懂吗？
说白了，她可能比陈天本人还要了解陈天。
恐怕这一路走来，陈天都是在背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重担行走……
“我真的……没事……”
“你看我打赢多轻松啊!”
感受着楚千秋身上那熟悉的香气，陈天的语里却越来越没有底气。
只是说到赢的时候，陈天才稍微又鼓足了一点劲头。
正当陈天还想要继续狡辩，壮大自己底气的时候，一根纤细的手指放在了他的嘴唇上。
只见楚千秋踮起脚，朱唇微启道:
“我说过的吧，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的。”
“不要逞强，你背负的东西，烦恼的东西，开心的东西，都可以跟我说。”
“毕竟，我们之间的关系，比任何人都要亲近，不是吗？”
……
陈天沉默了。
楚千秋的猜测一点也没错。
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的他，实际上背负着巨大的压力。
他害怕了。
很害怕。
害怕失败，害怕这是场梦境，更害怕失去这一切。
想要渴望胜利的心情是很正常的，可一旦要为失败付出代价，任何人都难以接受。
更别提陈天这样的代价。
当然他输一两把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万一呢？
陈天不敢去赌。
他清楚，自己的一切价值，都只是基于自己强大的战术实力之上的。
万一自己输了，那么这些风光的东西，大概率会在一瞬间轰然倒塌吧。
到那时，他还是那个一无是处的陈天，眼睁睁的看着一切离自己而去，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到。
此刻想赢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一种心情，而是一个心魔，一个执念。
他，必须要赢。
要一直赢下去。
长期处于这样的压力下，无疑是很累的。
但陈天自己却不能意识到问题的原因。
所以他觉得干了很多事却没什么实感，就是因为他每打一次对战，无形的压力就会在他身上，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白天倒还好，他神经木讷，估计不会往那层次想。
但到了晚上……人只要有时间想七想八，就很容易出事……
大部分的压力，其实都是想出来的。
“你呀……”
见陈天这副模样，楚千秋默默叹了口气。
她前段时间每天晚上都会跟陈天“干活”，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不希望陈天去思考这些压力。
可她很快就意识到，这样是不对的。
因为陈天的压力并不是幻想出来的那种，而是真实存在的，甚至于就算不去想，潜意识也会自动背负着的那种压力。
所以就算陈天自己主观上的思想不会去往那方面靠，潜意识也会有这种感觉。
所以这样的缓兵之计，终究不是个办法。
思来想去，与其继续靠着这种方式让陈天活在不明不白的痛苦当中，那还不如让自己也来分担。
至少那样，还会处在可控的范围内，不至于有一天突然爆发，引起不可挽回的后果。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陈天看着面前的楚千秋，苦笑一声。
然后，缓缓蹲下。
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楚千秋在对他的上心度，都是难以想象的。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楚千秋不单单是那个知己者，同时也是那个给他带来光的人。
她懂自己的心，也会在第一时间来开导他。
正因如此，他才不想失去。
其实就算真的输了，楚千秋肯定也是不会抛弃他的。
可是，楚天雄呢？
整个楚家呢？
外界又会怎么看?
这种想法一旦成立，就再也无法抛之脑后……
“那是，什么都瞒不过本小姐的眼睛。”
楚千秋一边说着，一边也缓缓蹲下。
真到了这一步，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不能说“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这种话。
太空，也太不负责。
所以她也只能用陪伴的方式，等待陈天下次开口。
终于，她等到了陈天的开口:
“你是……怎么发现的……”
即便已经习以为常，陈天还是觉得很离谱。
为什么自己只要刚有点压力的苗头，楚千秋就能看出来。
一次两次说猜的还看得出来，这都多少次了。
根本数不清次数了都。
“大概是……嗯……”楚千秋看着天花板，认真思考着，“大概是，你最近和我xx的时候，状态明显不如以前好。”
……
陈天:“……”
本来好端端的氛围，一下差点没绷住，给他一口喷出来。
这么逆天的话就这么水灵灵的说出来了啊！
这里是四下无人没错，但这位小姐，你还记得自己原本的人设吗？
为什么这种逆天话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说出来啊！
“有没有可能，那是……”
陈天咬牙切齿着，刚想解释什么，但突然又对上了对方戏谑的眼光，然后意识到了不对劲，止住了嘴。
要是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了，那他不就是承认了自己不行了么？
当代阳谋啊这是!
所以，陈天嘴角抽了抽，只能认可了这个说法。
“啧啧啧，苟延残喘却又不肯认输的样子，真丑陋啊～”
楚千秋一边说着某个动漫里的名人名言，一边得意的摆着手。
那表情和语调，就跟日漫里那种常见的那种小鬼一模一样……
不过经她这么一闹，陈天明显感受轻松了不少。
至少气氛没刚才那么紧绷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戏耍了感觉很恼火，还是因为出于大男子主义，陈天依旧没有好好“配合治疗”的意愿。
“真是没办法。”
楚千秋假装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随后干脆直接拉住陈天的衣领，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不儿?”
陈天刚想起身，身下就是坚硬的石板，很明显不是躺下的好地方。
等下……
坚硬的石板?
意识到这点的陈天，头稍微扭了一个角度。
接下来看见的一幕，让他再也绷不住了。
楚千秋今天穿的是一双白色长袜。
不是丝袜，是长袜。
小腿以上的部位，是露出来了的。
可就算是这样，面对坚硬的石地板，她也丝毫没有避讳，就直接拿自己光秃秃的膝盖跪下，给陈天做起了膝枕。
只为了能让他感受到那一丝安心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