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和赞助商吃饭，商量给我赞助的事情。”
“我快结束了，很快就过去。”
挂掉了千鹤的电话，龙马回头，看见了教练查尔斯。
查尔斯是出来洗手的，看龙马每天都打电话报备，随口说道，“结婚之后，应该没有比之前自由吧？”
龙马想了下，“没什么区别。”千鹤压根就不管他干嘛的，倒是他，总想听听她的声音。
还差得远呢。
洗过了手，查尔斯用纸巾擦了擦手，“下个月比赛，你可以带你的太太一起来。”
带千鹤一起去墨尔本，也是啊，澳大利亚现在是夏天，她那么怕冷，正好去那里过冬。
查尔斯又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不知道。”龙马一顿，“还没决定。”
龙马突然在想，他们好像还没有办婚礼，如果要办婚礼的话，是在美国办，还是回日本办，学长他们有没有时间都过来美国也不一定，但是回日本办，搞不好会出什么变故……
除了婚礼之外，连蜜月都没有度过……
嗯，好像也没有正式的求婚仪式……
查尔斯眯了眯眼，“她为什么和你结婚？是走投无路了吗？”
“……是她跟我求的婚。”龙马依旧是有什么说什么，可是说完之后又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千鹤也没有准备什么很正式的仪式，鲜花蜡烛红酒，什么都没有，他就这么答应了，嗯……有点亏。
查尔斯：“很多年前有个选手在比赛结束之后被女朋友求婚，在场所有观众都在喝倒彩。”
龙马：“为什么？”
查尔斯：“因为他是个男人，男人不该让女人来求婚。”
龙马：“这只能说明求婚的女生很勇敢，而且这是很美好的事情，没理由喝倒彩。”
查尔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两人一同回了餐厅，坐在餐厅靠窗位置，有两个身形魁梧的日本男人在说话，龙马瞟了他们一眼，认出了他们，是秋山家的两个保镖藤山和山田。
“小姐不肯回家，少爷也不走，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她和她的男朋友结婚了，回家，还早得很呢。”
“我就不明白了，她一个女孩子，被少爷做了那种事，肯定是没脸再活下去，怎么还有脸去结婚？她的姨妈也为了要给她讨公道死了，藤堂那家伙也为了要护着她被赶出去，她都过得这么惨了，到底还在和会长犟什么？乖乖待在她父亲身边，安排一门好婚事，趁早结婚得了。”
“别再说了，会长禁止外传这事。”
“我记得，当时小姐的姨妈，也就是舞白夫人的妹妹，还怀着身孕吧，都快生了，结果碰上这种事，一尸两命，我现在路过那个楼梯还有点害怕，总感觉她们的鬼魂就在那里……”
藤山的话只说了一半，下一刻阴影便笼罩在他的头顶，前些天揍了他们家少爷的男人突然出现在桌边，长长的睫毛遮住龙马隐晦的眼神，“你刚才说什么？”
“千鹤怎么了？她的姨妈怎么了？”
山田的脑子转的很快，直接说道，“千鹤小姐，五年前被律彦少爷强暴了，她的姨妈为了她的事情忙前忙后，从楼梯上摔下去，一尸两命了。”
——沉默。
“救命……”
“他们全都欺负我。”
龙马转身就走，脚步很快，不顾身后查尔斯喊他的声音，也不管赞助商还在等着他商量赞助的事情，他只想去找千鹤。
原来，那晚千鹤把他推开的原因，不是不愿意，而是有阴影。
原来，千鹤不是在刻意隐瞒，而是她实在是太痛苦了。
怀着身孕的姨妈去世，自己又经历了那样的事情，根本没有人能帮她，她得有多害怕。
梦游暴食，发着高烧喊“救命”，口袋里掉落出来抗抑郁的药，她已经伤痕累累，却还是跌跌撞撞向他走来，两千多天的日子，她每一天都在算着，她那么爱哭的一个人，却一次次地说“我真的没有哭”。
龙马很后悔，一开始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冷漠，她那么需要他……
“对不起。”
龙马盯着电梯变化的数字，口中念着，“鹤，对不起……”
*
待龙马走后，藤山惊呼，“会长不是不让外传？你怎么什么都说给他听啊……”
山田一拍他的脑袋，“你傻啊，会长不让外传是想给小姐安排好婚事，我们告诉他，他肯定不会再要小姐的，没有男人能受得了这种事情，到时候就能把小姐带回去了，我们就能早点回家了！笨蛋！”
藤山后知后觉，“还是你聪明啊！”
*
坐在车里，龙马没有马上出发去找千鹤，他坐在车里，先给迹部打了电话，想要确认一些事情。
“嗯啊？千鹤告诉你了？”迹部不解，她脑子坏了吗？就这么说出来了？
龙马：“她什么都没说，但那家的保镖都是大嘴巴。”
迹部：“……”
有几分无语的同时，迹部还有些庆幸，他是了解千鹤的。
无论过了多少年，千鹤的内心依旧自尊骄傲，那样在意活着的姿态，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喜欢的人知道她最狼狈的时刻，就算是死也不愿把伤疤主动揭开给人看。
迹部沉思片刻，道，“她的姨妈确实去世了，至于其他的部分，本大爷知道的也不多，你自己去问她吧。”
“我不问了。”龙马咽了咽口水，“你也别告诉她我知道了，她已经够难受了，不要让她更难受。”
迹部自然清楚，“本大爷可不是什么大嘴巴，倒是你，真的不想知道？”
龙马扯起唇角，“她不想说，我就不想听，她愿意说，我就听着。”
现在过去找她，已经迟到了，偏偏还碰上了堵车，龙马瞧见，外面的商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与红绿色的装饰吸引着人们的目光，音乐和欢笑交织成了一幅欢乐的画卷。
她演出结束，得买花送她才行。
可是这里车流特别多，根本没办法掉头，龙马焦急地看着时间，现在过去也是迟到，去买花也是迟到，去买花还能稍微弥补一下……
大冷天的，还在营业的花店很少，有铃兰花的店更少，龙马去了好几家，都扑了空，没有铃兰，他不能随便买一束花送给千鹤。
买到了铃兰，龙马还嘱咐店员包的好看些，整场演出都结束了，龙马等不了，索性把车一锁扔路边，跑了过去。
路边的指示牌上，张贴着《天鹅湖》的海报。
和很多年一样，龙马再一次怀着满腔爱意，飞奔着向他喜欢的女孩跑去。
可能，人就是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好几次吧。
公主，你又赢了，也许从更早之前，你就已经赢了。
地图上看，停车的地方距离林肯中心的这段路不过768米，龙马却很反常地感到，这条路有点远，怎么还没到她的身边去。
千鹤走到他身边的这条路，那么长那么艰难，一路上荆棘丛生，阻碍她的藤蔓肆意缠绕，她都没有抱怨过，也没有放弃过，一如当年那般明亮耀眼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同他记忆里的一样，熠熠生辉。
他可真是，还差得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