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闲坐了一会儿，这次随行的人很少，没什么需要安排的，轩辕长空也难得偷闲，慢悠悠地喝着茶看山上碧绿起伏的层林。
“遗歌，至今你都还没有与我说，你那次为什么会受重伤，如今七月鬼之事已经消停，你是时候该告知我了。”轩辕长空喜习惯了操劳，这一放松，居然想起来不久前的这么一茬未解之事。
凰卿看向巫遗歌。他所受的重伤，应该是来源于与她初见之时与红衣女人的对战，凰卿记性好，当时令人毛骨悚然的血海和恐怖诡异的红衣女人，她现在还记忆犹新。
“我那日遇到者，乃六界不容之物，名之魔灵，由众生欲念所化，其疯魔嗜血更胜妖魔鬼怪，只要生命存在，便永远不会被消灭。”
说到六界不容这几个字，凰卿就想起回风之谷内的白猿曾用这四个字形容过腐骨，同样是天地不容，腐骨一身白衣苍白若雪，那红衣的魔灵，却是邪恶又疯狂。
“根据记载，魔灵一旦现世，便预示着灭世浩劫将至。上一场魔灵之祸中，六界无一幸免皆是伤亡惨重，三生境尊神便是因此重伤，接连闭关了四万年，许多太古、远古、上古时期的尊神更是接连陨落，六界用了数万年的时间，才将天地规则重建，但是这世间万物和生灵，再也恢复不到四万年前的繁华盛景了。”
说起这些，巫遗歌眉眼间皆是惋惜之色，眼中带着忧郁。魔灵之祸，对六界的危害实在是太严重了。
听巫遗歌如此说，凰卿和轩辕长空只是沉了一下脸色，虽然同感忧虑，但是心中并没有升起多少恐惧之感。灭世浩劫这种事，其实对人界的危害最大，可是人族最弱，对于这种无力违抗的祸劫，也只能受之任之了。
太阳已经开始西落，橘色的霞光落在无上山碧染的层林上，清新盎然的绿色裹着温暖的霞光，一时间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即将到来的劫难，现在并不能影响这些鲜活的生命。
因为随行的人少，凉雪和温蕴都被叫去给御厨当下手了，如今已经是晚膳时间，凉雪和温蕴帮完工，又忙着来叫凰卿他们去那座与容华殿相像的宫殿用膳，周灵帝和冥寒王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再次与周灵帝同席，这次席上的人数远比上次宫宴的人少，上次宫宴上，每个人都是用薄凉厚重的锦绣和冰冷的金银翠玉堆砌起自己皇家的尊贵身份，整个宫宴下来只让人觉得心烦气闷还心累，然而这一次，几个人都是简装而来，寻常出行一般，减少身份上的距离，上桌的菜品不比皇家珍馐，这样更有温暖的烟火味。
周灵帝的性格寡言又冷淡，让人轻易生不起亲近之心，好在冥寒王虽然封号中有一股森冷之气，可是性格却很和善温暖，带头不顾桌上禁言的礼仪，说起一些过往的趣事。
“你母亲年轻时也是不安分的性子，这豫都城那家府邸的墙头瓦砾她没有翻踩过，你也随了她的性子，小时候到处溜达，三更半夜的你母亲还要爬起来天南地北地找你，连带着整个豫都城都不得安生……”
凰卿安静地听着，周灵帝单手支着头，似也想起了一些趣事，嘴角勾着淡淡地笑意。
轩辕长空道：“相比起五年前，现在的凰卿已经安分很多了。”五年前的凰卿，虽然不找他麻烦，可是却没少给他的亲戚们制造麻烦。
五年前的夜氏比现在更加势大滔天，仗势欺人的情况也更加严重，偏生凰卿清冷的性格却生了一颗源自明德长公主的勉强可称为善良的心，夜氏又拿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无法，只得向周灵帝告状，而周灵又乐见夜氏被凰卿为难，也就口头上惩戒凰卿几句，实质性的惩罚分毫也无。
也是从那时起，轩辕长空便知道她的母族与轩辕皇室的关系是多么的复杂而僵冷。
听轩辕长空说凰卿安分，周灵帝的视线瞥向凰卿，道：“你若是夜里不私自外出，救人危难时量力而行不逞强，或许因此安分下来的人和心会更多。”
凰卿抬头看对面坐着的面容冷淡的周灵帝，他知道这些事，凰卿一点也不意外，许晴等人可以随意进出容华殿，保护之下，监视无处不在。只是她们当初进入容华殿时许下的忠心之诺，她们忘却了吗？
好似看出了凰卿心中所想，周灵帝道：“那些宫人既然已经派给你，理所当然只有你一个主人，刚才说的那些都是豫都城内的皇家密探回报给我的。”
许晴等人的并没有阳奉阴违，周灵帝的豁达直白，使得凰卿一时心情愉悦，凰卿道：“这些事情，凰卿别无选择。”无论是孤身一人独自夜出，还是抵抗百兽和救援神殃道，她都没有多余的选择，她想变强想活命，想尽可能多的救人。
没有说出来的话，在座的人却都了然于胸，周灵帝缓声道：“你的选择是正确的，但是出于私心，我希望你在救人之前先保护好自己，皇姐只有你一个女儿。”
如果没有明德长公主，她简直什么也不是。凰卿心中涩然，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