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卿走到距离周灵帝五步的位置，虽然不愿意，但凰卿还是不得不按照礼法向周灵帝行礼。
凰卿正要行礼，周灵帝却先一步道：“你身体不好，不必行礼了，以后见到朕问安即可。”周灵帝转身，走到龙椅前坐了下来。
“是。”凰卿心下一惊，表面上却纹丝不动。能不跪人，她高兴还来不来。
周灵帝坐在龙椅上，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说：“凰卿公主身体不好，不宜劳心，各位大人的礼，就由朕代替凰卿公主免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跪在地上的众大臣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都搞不清周灵帝这句话的意思，只好跪着说：“臣等愚钝。”
周灵帝看了凰卿一眼，说：“凰卿解释给各位大人听。”
凰卿额角跳了一下，怎么好端端地扯上她？
凰卿转过身去，对着跪在地上的百官说：“皇上的意思是，各位大人可以起身了。”
这就是她理解的意思，应该没错吧？凰卿想。
“不对。”周灵帝开口，凰卿愣了一下，转过身来看他，周灵帝站起身来说：“朕的意思是，要凰卿公主许你们起来了，你们才能起来。”
大殿突然安静，只能听见乱了节奏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错愕的神色，包括凰卿。
这是立威？还是警告？这是保护？还是暗害？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疑惑，却没有一个人能得出正确的答案。
“凰卿觉得他们可以起来了吗？”周灵帝问凰卿。
凰卿惊魂未定地吞咽了一下唾沫，对百官说：“各位大人请起。”
“谢凰卿公主。”百官谢礼，然后才慢慢的站起来，低着头，一言不发。
今天的早朝，太出乎意料了！凰卿公主的出现让人意外，周灵帝对凰卿公主的态度更是让人心惊！
“凰卿，夜柔保护你不力，你觉得她应该受到怎样的处罚？”周灵帝看了一眼站在左列官员之首的夜丞相。
凰卿想不到周灵帝会提起夜柔，而且还定了夜柔一个保护不力的罪名，凰卿觉得有些好笑，这周灵帝也是一个任性妄为的人啊！
“她可是凰卿的姨娘啊，怎样罚比较轻呢？”凰卿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儿，说：“就罚她闭门思过，每天抄写《孝经》一百遍好了。”
夜柔保护她不力，她却让夜柔抄写《孝经》，这不是明摆着占人便宜吗？
周灵帝闻言挑了一下眉，夜丞相立刻就炸了，指着凰卿责备道：“她可是你的母亲！”
“是姨娘。”凰卿不耐烦地纠正，。
“夜姨娘犯错，丢的可是您夜丞相的脸，凰卿让她抄写《孝经》，不过是想让夜姨娘记住以后不能再犯错，以免丢了她父亲，也就是您的脸。”
姑且不论夜柔与她今天遇杀之事是否有关，就说五年前夜柔对凰卿公主的欺压，如今付出一点代价也是活该的。
她说过她不追究，但没说不在意，对仇敌适当的打压有利于身心健康。
“准了。”周灵帝很赞同凰卿对夜柔的处置。
皇令一下，再无转圜的余地，夜丞相只能黑沉着一张脸，站在一边生闷气了。
周灵帝说：“各位大人退朝后，想来也无事可干，不如就有劳各位大人替朕走一趟，亲自把凰卿公主送回长公主府。”
周灵帝的语气很和缓，脸色也很平静，就是一双眼睛，有些冷，坐在龙椅上的姿态，是不容拒绝的王者威慑。
百官内心瞬间炸了。百官护送，这可是只有一国之主才能享受待遇！
凰卿也有自知之明，她这个冒牌公主，自认承受不起这样的大排场。
“皇上，凰卿何德何能……”
周灵帝抬手打断凰卿，说：“这是朕的决定，你不能拒绝，现在但看各位大人是否承朕的情了？”
百官被吓出一头的冷汗，但是他们也很了解，周灵帝越是执着的时候，说话越是谦虚礼貌，可是那字里行间哪有容许别人拒绝的余地！
敢拒绝周灵帝“请求”的人，周灵帝连“求”的机会都不会给他！
“臣等遵旨。”周灵帝没有给百官退路，百官也只能硬着头皮领命了。
凰卿转身看向周灵帝，说：“皇上……”
“各位大人先出去准备。”周灵帝开始撵人了。
百官腹诽，他们哪有什么需要准备的？难不成能先去吃了午饭，再回来护送凰卿公主吗？
“臣等告退。”百官虽然不满，但相比自己那点小小的不满，他们更怕触怒眼前这位喜怒无常的阴险帝王。
等百官都退出了明圣大殿，凰卿对周灵帝说：“谢皇上隆恩。”
她不是傻子，虽然她现在对周灵帝的隆恩还有所怀疑，但周灵帝在百官面前如此护她尊她，就算周灵帝是别有用心，她道一声谢也不为过。
“凰卿，你以前从不称呼我皇上。”周灵帝看凰卿的眼神很柔和，似在寻找那忘不掉的故人。
人家都不称“朕”了，不提他大周皇的身份了，凰卿哪里还能不识相。
凰卿对着周灵帝微微欠身，唤道：“舅舅。”
“嗯？”周灵帝蹙了一下眉。
凰卿抬头看周灵帝。她是周灵帝皇姐的女儿，叫他舅舅有什么不对吗？
“叫皇叔。”周灵帝叹了口气，对凰卿说：“你失去了记忆，但是不能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明德长公主的后人，是大周皇室永远的直亲。”
原来还是因为她的母亲啊！凰卿在心里默叹，她母亲是要有多了不起，才能得此世代延续的殊荣！
“是，皇叔，凰卿记住了。”凰卿一脸郑重地说。
周灵帝见此，颇有些欣慰，说：“百官还等着你呢，快去吧。”
“是。”凰卿领命，转过身去，慢慢地走出了明圣大殿。
周灵帝独自坐在大殿最高的龙椅上，看着凰卿逐渐离开的背影，心中不禁升起一阵感慨。
这就是人生吗？来了又走，聚了又散。过去留不住的，那现在的，他又如何能守得住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