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奥莱特葱白纤细的手指拿起自己最后的一枚象斜行至黑白交纵的棋盘中间。用自己所剩不多的棋子在棋盘上摆起了兵阵。
“到现在还不肯放弃吗?”坐在对面的消瘦男人有着一双锐利的眼睛,即使遭受了五年的牢狱之苦,那双眼睛依旧炯亮有神,“你就快死了。”
“您可是说过,人的光荣,不在于永不失败,而在于能够屡败屡战。我一次都没有在棋盘上赢过您,却还是一次次向您挑战。居然都不夸奖一下我。”维奥莱特面带温和微笑看着自己的象被对方的马一口吞食。面上没有任何焦急的痕迹,她只是轻声说。
“真是令我伤心啊,拿破仑先生。”
被流放到圣赫勒拿岛已经五年了的拿破仑看着不知道究竟用何种方法来到关押着他朗伍德别墅,并且多次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和他下象棋。
三次将军,维奥莱特的黑王死了。
棋局终了,维奥莱特看着自己这边吃掉的不过零星几个白子,而对方则是吃了自己大半的黑子。略显苦恼地看着自己的分数,真是悲惨啊。
拿破仑看着穿着纯白祭服,披着金『色』披肩,还是只能说是少女外貌的维奥莱特。说话的语气中不由得带了点失望。
“被圣女贞德选中的少女居然连一盘棋都赢不了吗?”
“连您都听说这样的无稽之谈了么。”维奥莱特滴水不漏地回复着被关押在此处的拿破仑,脸上是宛若月光般宁静的浅淡微笑。
法兰西人喜爱贞德,就连部分英格兰人也是。
而维奥莱特,又一个从法国乡下崛起的十六岁少女,整合了拿破仑残余的势力,在天主的见证下让波旁王朝彻底湮灭。
她和法国的民族英雄贞德或多或少有些相似。用不可思议力量征服了法兰西上下,在拿破仑战败之后,提升士兵的士气,增强国势。再过不久,她又将重现或是超越拿破仑征服欧罗巴大陆。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维奥莱特只想是让贞德封圣,于是打服了天主教国家的法兰西。接着打有意识想要阻止她的周边国家。
贞德是在1920年才在梵|蒂|冈封圣,然而现在才182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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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二十一世纪种花家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新时代接班人的她,有一天穿越了,还是穿到黑暗中世纪刚刚结束的欧罗巴大陆。
第一次工业革命正在如火如荼地从英国辐『射』到欧洲各国,而法国是虽然是最早受到工业革命影响的国家之一,同样也是欧洲启蒙运动的中心。但是这个时期的人依旧在神权和政权双重压迫下讨生活。
法国大革|命过去了十几年,波旁王朝复辟,哪怕保证不改变大革命确立的经济秩序和资产阶级自由权利。保王党依旧试图恢复革命前的封建专|政。
哪怕隐隐约约记得这个时期的法国国势在此之后一落千丈,海上的霸权也被英国完全夺走。拿破仑打下的江山也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一边有志之士倡导人权,然而另一边社会在狠狠的压迫人民,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哀。想要做什么的维奥莱特还要等着女权意识的兴起。
寄宿在叔父家的维奥莱特·德·波诺弗瓦,必须谨慎自己的一言一行。哪怕『政府』依旧下令禁止进行魔女审判,但是民间仍旧余毒未清,被人抓到小辫子是真的会被人活活烧死的。
所以,维奥莱特是真的厌恶有着如此行径的国家,厌恶着这个时代。
一个连书都接触不到的乡下小姑娘能做什么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呢。
所以在看见法国人崇敬的民族英雄贞德的时候,维奥莱特直接略过去。不去看身披结合了修女服要素的银白盔甲,头戴洁白美丽的护额,手中挥扬着绣着鸢尾花旗帜的少女。
——这正是法兰西人民所爱的少女。
在看见贞德的时候,心底有一个声音是如此诉说着。
任何一个法国人都无法抵抗她的请求,可惜维奥莱特不是正宗的法国人。
而且这个明明是圣杯战争里圣少女贞德形象的英灵吧,现在才十九世纪初,圣杯战争系统都还没有被开发出来,谁召唤的她。
坐在树荫下,手边放着牛『奶』桶,金发碧眼的维奥莱特有着精致小巧的面容,但是此时她的嘴角却噙着嘲讽的笑。
“就算你不去帮助法兰西,法兰西终究会自己走出来,只不过欧洲中心从法国转移走了。”维奥莱特讨厌这个世界,她想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哪怕只是一个平凡人,而且只是一个平凡人就算是说了什么话也只会以为她一时脑子不清楚,醒醒脑就好。
不像现在,动辄丧命,这是一个对女『性』很不友好的时代,随便说一句话就有可能丧命。关键是,维奥莱特不信仰任何宗教。在这里恐怕是会被当做异教徒烧死吧。
“真的要说信仰的话……”我信仰自己啊。维奥莱特神『色』淡漠看着这沉默寡言的贞德。
“你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你去找任何一个除我的法国人都会得到你想要的。”即使是此时,维奥莱特依旧觉得自己不能暴『露』自己穿越的事。
贞德是天主的信徒,对不信仰天主教,来自异世界的维奥莱特,很可能就会动手“消灭异端”,哪怕她既善良又勇敢,是人人称赞的圣女,在信仰面前所有的一切是浮云。
“离开。”拥有太阳般耀眼金发的少女用冰蓝『色』的眼睛冷冰冰地看着所谓的圣少女,口中吐出冰冷刺骨的话语。
“你会害死我。”
“不,正因为你需要我,我才会来到你的身边,维奥莱特。”贞德脸上浮现出圣洁宁静的神『色』。
“你最爱的是法兰西,你为了她不惜一切。”对于祖国,人们总是下意识将她带入母亲形象,所以用“她”。
“你在我身上有什么有利可图的吗?”神『色』冰冷的少女口中刻薄的话语还未完全倾倒而出,她的所有止在了贞德了然的目光中。
“请相信我,维奥莱特,我只因你而来。”
心脏因为这一句话震动了一下。
太孤单了,在这个可怕的时代,维奥莱特孤身一人连与这个时代作抗争都无法表现。因为此身犹如无根的浮萍,无依无靠,而在法国的乡下更没有人会理解维奥莱特超越时代的想法。她有事甚至不会被当作一个完整的人来看待。
她沉默,她寡言,哪怕旁人说维奥莱特是个勤劳的姑娘就是太腼腆。还好她偶尔还是笑,不至于被人说是阴沉——太不合群甚至会招致生命危险。
维奥莱特眼中的冰雪因为贞德温柔的眼眸而摇摇欲坠。
攀登雪峰的攀岩家们知道雪山上的积雪最不可招惹,在雪山上行走最好把自己当作哑巴,当作一个瘸子。稍微一点声响,或是太过大幅度的动作都有可能引发灭顶之灾。
法国人民所爱的圣少女是否知道她正在引发积攒时间间隔相差两个世纪的雪崩。而欧罗巴大概会被这场大雪覆盖吧。
“不过,原来法兰西是个男孩子啊,所以不能用‘她’要用‘他’。”依靠英灵的便利,来到位于巴黎的一座教堂的维奥莱特,看到作为国家意识具现化的弗朗西斯。心里漫不经心地想着,原来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东西。
“而你想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