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放你一个人留在这里，面对白家和白凤鸣的危险。”
施芥说话的时候，伸出手，仔细拂动了陆建宁湿漉漉的发丝。帮她把脸上的头发别到了耳后。
陆建宁却浑身僵硬发冷，陆家大小姐此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你……”
她费尽心机，把他救活送走，他却居然自己又跑回了这龙潭虎穴之中？
似乎是太过于气愤了，陆建宁狠狠地颤抖了一下。施芥却以为她是冷了，“我去给你打水。”
“你给我站住！”大小姐愤怒地吼出了声。
施芥慢慢地，转过了身。两人的目光对上，两人目中的内容何其相似，都是各自带着对彼此的深深担忧与责备。
陆建宁这时才意识到，她现在的状态，是泡在浴桶之中，差一点她就下意识要站起来了。
陆建宁脸上出现两抹殷红和窘迫，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以这种状态，和施芥相处了许久。
“你给我……走开！”
刚刚才喊着让施芥站住的陆建宁，此时只希望施芥赶紧地从眼前消失。她所有大小姐的威严的气场全都灰飞烟灭的一丝儿不剩下了。
半个时辰之后，陆建宁换上衣袍，甚至还披了一件大氅，冷着一张从出生起最寒的一张俏脸坐在床边，小喜和小欢低着头，跪在地上，一副知错认错的模样。
施芥则是悄悄看向陆建宁，半晌才试探道：“不关她们的事，还是让她们起来吧……”
陆建宁冷冷打断：“你住口，轮不上你说话。”
施芥：“……”夫人生气的时候，连他都得害怕。
陆建宁盯着小喜和小欢，“知道错哪儿了吗？”
身为她从小到大的贴身丫鬟，竟然能在她沐浴的时候，让施芥直接进入她的卧室，出现在她的浴桶旁边！
这两个丫鬟简直无法无天！小欢，小欢也就算了，她最信任的小喜，竟然也能干出这等离谱的事！陆建宁现在气炸了。
小喜先带头滑跪认错：“都是奴婢们的错，小姐骂得有道理，只求小姐不要气坏了身子。”
听着认错态度良好，可是小喜那一抬头和施芥的眼神交流又是怎么回事？
陆建宁狠狠一拍床榻：“我看你是半点也没有知错的意思！”甚至还当着她的面变本加厉。
小喜吓得连头也不敢抬了，直接低头埋在胸前。
“小姐说什么都对……”
施芥叹口气：“你又何苦为难她们，其实都是我……”
陆建宁骂道：“再多说一句话你就给我滚出去！”
小欢忍不住笑出了声，刚笑完，空气凝滞了。小欢立刻匍匐在地磕了一个响亮的头：“奴婢知错！”
知错的人哪里是这个样子，陆建宁看着这帮人简直被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你们都合着伙来拂逆我？”
小喜赶紧按着小欢的头跪了下去：“奴婢们怎么敢呢？大小姐永远都是奴婢们的主子。”
小喜眼泪汪汪的，她比任何都希望，看到陆建宁幸福。
正是因为明白这点，所以，她才愿意看到施姑爷重新回来。施姑爷，就等于大小姐的幸福。
不管大小姐嘴上怎么不承认，作为贴身丫鬟，小喜都比任何时候更明白陆建宁的内心。
施芥知道，现在的陆建宁在生气什么，“放心，建宁，我已经把一切都处理好了。”
所以现在他真的可以安心待在她的身边。
陆建宁忍不住看着他：“你处理什么了？”
别把她当傻子，这么短的时间里，施芥能处理什么？他哪来的及处理什么？！
施芥在城外走了一半，听到了李县令的死讯。他才意识到，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出面去处理。
“我把一切都告诉沈如卓了。”施芥沉下了双眸，“只要他够聪明，那些把柄，足够他对付那些人了。”
沈如卓才是真正玩弄这些的高手，他放着高手不用，何必自己亲自出面。
“沈如卓在朝堂钻营了那么多年，他的手段，不是白来的。”
沈如卓现在有了把柄，只会痛打落水狗，不会再给对手丝毫翻身的机会，因为现在不是对手死，就是沈如卓自己死。
白凤鸣逼的太狠了，太狠的人，有时候会绝了自己的路。
“我们只需要等着就够了。”施芥目光看着陆建宁，“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宁儿。”
小喜和小欢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有意无意开始往门外后退，能哄好大小姐的还得是姑爷，她们不过是二人调情的工具人，现在工具人也该退场了。
果然这次陆建宁再想发难，施芥已经眼疾手快地双手抱住了她的双肩，一双含情眼眸深深望着她，让陆建宁瞬间一动动不了。
“现在是深夜，别再把事情闹大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不好？”
两个丫鬟此时退出门外，贴心地替小姐和姑爷关上了房门，随即飞快地远离了是非之地。
……
“听说陆宅昨晚闹鬼了？”
“没有没有，听说只是门房喝多了，眼花了。”
“陆家今天一切如常，早上陆小姐还去铺子里了。”
“原来如此……”
沈如卓听着马车外间传来的风言风语，稍一思索大约就明白了什么事。他放下了马车车窗，知道他不用再去见陆建宁了。
陆建宁已经有了她最需要的人。
“李县令的尸体已经装殓完毕了吧？”
“是大人。”
“本县亲自带着他的尸体进京，会会那帮老狐狸。”
那些人早就想找机会把沈如卓给彻底弹劾了，奈何陛下宁愿外放心爱的状元郎，也不愿意遂了那帮老家伙的意。
如今有了李县令这个把柄，那些老家伙俨然已经疯了。
至少要一命换一命，用李县令把沈如卓给拉下马。
沈如卓心底冷笑了一声，真没想到他远到这个偏僻之地，还能戳到那帮老家伙的肺管子，既然如此，他若是不应战，岂不是也太怂了。
“白家怎么办？大人一走，就剩下陆小姐了。万一那个白凤鸣趁机发难……”
陆小姐一个人，能拦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