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琉月想了很久很久，循回就在她身旁转了很久很久。
“……哦，我想起来了。”
洛琉月抬头看着已经转到高处、神游天外的循回，循回听到这一句话立刻下降了些，洛琉月就这么看着和自己“平视”的光球。
“换个形态吧，这光球真刺眼。”
洛琉月没有直接说些什么关键的话语，而是转移着话题，试图让气氛不那么沉重。
这一次，洛琉月的语气很平淡，感情没有太大的起伏，循回却能够肯定，洛琉月没说谎，她确实都想起来了。
也因此，从最开始来到这里的迷茫，犹如新生孩童般的天真和自在，到想起诸多痛苦的麻木。
“你终于想起来了。”
循回说出这句话时，也变化了形态。
终于不是刺眼的小光球了，洛琉月伸手，带着两三片小叶子的苗苗蹦哒蹦哒的就跳到了洛琉月的指尖。
“还满意嘛？”
循回说话间，还抖动了两三下头上的小叶子。
也难得，循回肯这么言听计从的逗洛琉月开心。
洛琉月拨弄了两下循回头上的小叶子，想来这不是装饰物，应当也是循回身体的一部分？
“满意极了。”
洛琉月神色淡淡的继续着动作，拨弄了几次之后，洛琉月便收回了手，坐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想来洛琉月第一次涅盘重生也是这种情况，那一次没有循回的陪伴，只有她自己，可能会思考更久吧。
但这些，如今的洛琉月还不知道。
循回猜到了，祂抖动了几下叶子，又飘在了空中，没有再打扰洛琉月思考。
毕竟祂已经猜到了洛琉月的异常是因为什么，但猜来猜去不如直接询问当事人来的准确。
“你刚才忘记的是什么？”
循回并不担心洛琉月会说谎，毕竟都这时候了，没必要。
“一段关于陨落前的一段记忆罢了。”
显然，洛琉月并不想多提这方面的话题，她仍旧怔愣愣的，想来是在消化突然涌进脑海中的记忆。
尽管一切都看起来平平淡淡的，但循回此时离洛琉月的“灵魂”极其的近，近到祂能透过碎成几块似的碎片中，看到洛琉月皱起的眉毛。
洛琉月在强压着不适去回想忘记的一切。
毕竟这里是洛琉月的意识空间，就算是高阶生灵也会趋利避害，忘记让人痛苦的东西。
但看来，就算是刚才没有陨落前那段记忆的洛琉月，也知晓她自己不能轻易忘记任何事情，她一定有什么忘记的，便刻意去追究，强迫自己想起来。
凭循回询问出的那一句话，和她自己如今不同以往的身体状态，便能强压着不适去回忆死亡，来寻找莫须有、可能并不重要的答案。
太狠了。
洛琉月恢复了自己陨落的之前的记忆，自然又想起了她和宋志奇对视的最后一眼。
尽管能够猜到孟江淮和宋志奇都是被控制才那般做的，可洛琉月做不到释怀。
洛黎阳之前被她伤害时，心也想她这般一抽一抽的刺疼吧。
洛琉月的叠加法阵，她实验了一遍又一遍，终于能够做到她认为的最完美的地步。
那场战争，就算裂天阁有后招，凭洛琉月的熟练程度，不仅能抵下那箭雨，或许还能将箭雨的伤害用法阵反弹回裂天阁。
可一切都被搞砸了，洛琉月就这么陨落了，箭雨的伤害被她全部抗下，所遭受的反噬，也是令人难以想象的。
洛琉月失望的不是这点，而是她的法阵没有坚持到最后，她的法阵失效之后，带有腐蚀液的箭射下，虽然没有第一批多，但没了洛琉月的法阵，因此而死的魔军死伤无数……
如果洛琉月没有任何准备，也不会如此怅惘。
可是密探靠性命送出来的情报，却没让洛琉月保住更多的人。
本来可以做到的，但失利了，失败了，是最让人可惜的。
洛琉月在原地又坐了好久好久，这里仿佛没有时间流速一般，像一个被按了静置键的封闭空间。
也确实如此。
如果没有循回陪伴，洛琉月在这里继续枯坐着，这里就像没有其他活物了一般，只余下孤寂。
“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循回在洛琉月的身边转来转去，祂在观察洛琉月的情况。
支离破碎的灵魂，洛琉月如今还能和循回正常对话，真是不容易。
循回被带到这空间之后，并没有仔细观察洛琉月的情况，祂原本只以为洛琉月的灵魂受损了而已。
可如今仔细看，洛琉月这哪是灵魂受损了，不如说是灵魂已经消散了。
也不知道洛琉月是凭借怎样的意志把自己能拼凑回来的灵魂碎片给安回来的。
现在的洛琉月就像被打碎的花瓶，别说外人拿胶布啥的把碎片粘在一起。
洛琉月如今的情况倒像是花瓶被人摔碎在地上，碎的不能再碎了，还要自己把自己拼好。
当然了，拼好是不可能拼好的，他人帮忙都不一定能拼好，洛琉月自个儿拼成这样是真的属于天赋异禀，拼的又让人连连称奇了。
别说思考问题了，洛琉月就算多说几句话，循回都要夸一句洛琉月真是个完美的拼凑大师。
“不发任务了？”
洛琉月如今还有力气和循回对嘴，循回没感到不高兴，反而兴奋起来了。
“不发了。”
就算洛琉月现在不打算涅盘重生，循回认为自己大概率也是不会强迫洛琉月去做的。
洛琉月看着循回，不知不觉间相处了那么久，从洛琉月在这个世界降生，再到期间几次洛琉月差点出事陨落，最后到了现在，洛琉月迎来了她的结局。
循回基本是一直在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洛琉月相处久了，循回最开始……尽管对洛琉月的态度不是很恶劣，但也是相对疏离的。
再看看如今，洛琉月扶额，这家伙，怎么就被自己养的那么抽象了。
洛琉月才不承认这是自己的锅，肯定是循回在她的脑海里无人管束，像是散养的孩子，长抽象了也是可能的。
循回要是知道洛琉月是这样想的，估摸着会收起对洛琉月的怜悯，而急得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