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的脸渐渐红润，眼神开始闪躲，随即樱唇轻启，
“你就待在石头后好么？今天算是我欠你的！”
黑山木然点头，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妖孽、巫西、妖精、巫女和蛊一全都是“你欠我的”，突然反过来变成“我欠你的”，不会是又一轮的开端吧？
“哗，哗，哗！”
耳边传来水声，他怔怔坐在石头上，既没有避开，也没看美人入浴。
破解天命局导致因果外溢，搞成乱糟糟一团，理不清一点儿头绪。与之相比，上一次巫局简直是孩子把戏。
他欠了一屁股账，现在转运了么？按理说欠账要还，这是因果，但要是她欠的呢？
黑山不自觉望向温泉中的女人，只见蛊惑背对着盘腿坐在水里，一袭乌丝垂下，随着水流上下飘摇，时卷时舒。
来时曾悄悄试过，她的身体内并无那种本源，竟也不沾因果。
黑与白在眼前不断交织，直到浮现一抹黄色，原来她在运功排毒。
“哗，哗，哗！”
犹豫只在一瞬间，黑山失去耐心等待，步入温泉之中。轻柔的声音随即传来，
“万年时光，我只选择这一次相信，然而错付了么？不要碰我，我的心会痛，会一直恨你！”
话音刚落，他扳起蛊惑的脸，左手一掐两腮，将嘴怼了上去。
“啊？嗯…，嗯…”
许久之后，黑盘再无毒之本源流入，黑山松开口，道：
“没听懂你说的是啥，但你欠我的，还了，我们两清！”
“你真是个小混…，啊？你刚刚对我做什么啦？”
蛊惑扭转头，诧异中带着一丝惊喜。黑山走上岸，头也不回道：
“亲了一口而已，味道一般般，我有事儿先走了！”
“哗！”
他踏上棺材，突地一声水响，接着身子轻轻一晃，不禁回头看去。只见蛊惑站在身后，脚下一片水渍，不由道：
“咦，你穿衣服真是快呀！”
“咯咯咯咯咯！都是法宝，怎么？你还没看够么？咯咯！”
她好像变了一个人，恢复作妖本色。双臂一展，盘卷发丝，拧出一些水，道：
“哪个女人等着你呢？这么急！搞得我一身湿乎乎的，难受死啦！”
“我又没叫你，站好，走啦！”
“等等呀！”
蛊惑四下望了望，微一沉吟，走近悄声道：
“你最好离巫婆越远越好！”
看着她很认真的眼神，黑山淡淡一笑，该来的跑不掉，饶有兴趣地问道：
“为什么呢？我觉得巫婆挺好的啊！”
“咯咯咯咯咯！你看着哪个女人不好？就怕你吃不消呀！咯咯咯！”
“是么？哼！刚刚是有些吃不消，在嘴里跑来跑去的，滑不溜秋！”
“你要死呀，走啦…！以后可别落在我手里哟，小心生吞了你！咯咯咯咯咯！”
黑山驾驭棺材飞速回返，即将到达露营地时，屁股上挨了一巴掌，只听到，
“肉挺结实嘛，记得听话哟，小屁孩！咯咯咯咯咯！”
娇笑声中，蛊惑跃上人皮兽心，换了个方向绕回去。
他扭头望了望，忽地觉得大意了，后背就不该露给旁人。
一路上早已想清楚，离谁远一点儿，可能离死都近一步。何必自寻目标，就按照她们所说的，一个个找下去。
但那些修行铜筋铁骨的人怎么办呢？黑山猛然想起蛮荒两族的族规，遇见老尸，挨训要立正。
他兴冲冲回到五行结界，大凰几人正在煎肉吃。一见面，她立即迎上来，嗔道：
“你去哪儿啦…？等你好久了，快过来吃点儿！”
“你们吃，我不饿！”
匆匆擦肩而过，黑山几乎小跑着登上四楼，唯一担心的就是老尸的舌头。她那么在乎形象，如果缩不回去，肯定不会出门。
“你是不是傻呀？”
他才一露头，冷冰冰的话迎面而来。先是一喜，后是一愣，不明白什么意思。
老尸面无表情立在正中央，一双灰眼睛怒视片刻，道：
“我是让你像人一样活着，不是让你像发情的大公狗！”
“啥…？”
黑山有些发傻，说心里话，一直没弄懂她口中的像人一样。但后一句一听便知，连忙解释道：
“老尸，你误会了，其实我……！”
“我什么我，这一趟趟看把你忙的，好像没你不行似的。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待在这，哪都不许去！”
他顿时收声，老尸的舌头恢复得不错，话说得又快又利落。但脾气渐长，不知哪来的邪火，连那团恶意跳动得都很厉害。
惹不起，不让躲，黑山乖乖站在那，一声不吭。
时间流逝，他心急如焚。可老尸就在面前，一双灰眼一眨不眨。
和她比瞪眼，谁能比得过？实在忍不住了，刚要开口，却听到，
“我是为你好，你还小，那玩意儿不能一直用，该养也得养！”
黑山一惊，心想那天她说的不会是真心话吧？上下瞟了瞟，这至少三万多年的尸体能变回去？简直无法想象，试探着问道：
“老尸，你不会也想下崽吧…？”
“被你发现啦，一直想呢，名字我都起好啦！我们第一个崽子叫黑心，第二个崽子叫心黑。对啦，你们黑族什么时候把名字弄反的？不过这样也好，黑心两边都不得罪，毕竟我算跟着你的。只要活得久，我就不信比不过送子观音。我们可劲儿生，先放在黑族里养着，等崽子长大，然后……”
老尸絮絮叨叨个不停，说着说着竟然扯住了他的胳膊。
黑山已然麻木，实在不敢相信她居然还做了计划，更加不敢想象会生出什么样的东西来。猛地一甩手，退后两步，盯着那双灰眼道：
“老尸，你想什么呢？这是不可能的！送你去新尸门之后，我们两不相干！”
“什么…？你玩我…？”
她气得直跳脚，原地转了好几圈，最后怒道：
“我再问你一次，给不给我下崽…？”
那团恶意腾腾窜升，黑山很怕她失控，连忙岔开道：
“我是一个修行者啊，老尸，你应该找修炼铜筋铁骨的人，他们才对路。我多介绍几个给你认识，好不好？”